這些蛇閨女們聚到一塊兒,說起各自的母親都深感哀憐,也都不滿巳娘□□無度,古往今來傷了太多女子的心。為了讓巳娘少惹些風流債,也希望巳娘早日覓得良配、以共永生,這些蛇閨女們就聯起手來,給巳娘下了這道天譴咒——
只要巳娘同一女子相互圓了房,就當是綁了天婚,從此永生永世,只此一人。
有違此契,當受天譴之罰。
聽到這裡,溫苓不禁哽住了。
原來,仙祖她……
她不肯讓自己睡,竟是這般緣故。
——她不願同她相互圓了房,不願永生永世,只她一人。
虧她還以為,她和她真的很相愛。
虧她還仔仔細細想過,她和她的地久天長。
溫苓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又亂糟糟的。
「所以……」她不敢追問,又忍不住追問,「你們也是因為這個……」
蘇槿又歇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
我和她相愛了二十年。
對她鍾情時,我比你的年紀還要小。
其實那二十年裡,巳娘始終待我很好,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只是人間最荒誕的無常,一為情愛,二為時光。
我和她之間,本就隔閡著無窮盡的歲月。
她畢竟是仙家,長生不死,芳齡永駐。
而我是凡人,躲不過一年又一年的衰老,殊途同歸的死亡。
年紀越大,我便越擔憂這回事。我不止一次問過她,總有一天我會滿臉皺紋,白髮蒼蒼,到那時,年輕美艷的她又該怎麼看我。
她從來只會笑我,何苦想那麼多,人活一世,就該及時行樂。
可一時的你歡我愛,又怎熬得過歲月的滴水穿石。
二十年過去了,她待我還是八九不離十的好。
可那份好早已流失了初遇時的味道,又不得不拿很多別的東西來填補。
——她的厭倦。她的疏離。她的……勉強。
這一切,都越來越成為我的折磨。
我很害怕,區區二十年我就幾乎摸不到她的愛意了,若再過三十年、四十年……等我背也駝了,牙齒也掉了,鬢髮也斑白了,我們之間還能剩下什麼。
我受不住,所以離開了。
……
我真不該奢望她來追我的。
因為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蘇槿說的都是既往之事。可溫苓很清楚,那恐怕就是她的將來。
向來單純又無畏的她,多少次九死一生都挺了過來,這一刻卻無法自已地慌了。
「婆婆,我……我該怎麼辦?」她眼圈紅了。
「你和我不一樣。」蘇槿道,「你還有的選。」
放下也好,放不下也罷。
只是別像我一樣,為那不值當的老長蟲,耿耿於懷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