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委屈。暑夜濕熱,她還特地脫了內外衣裳,只穿了一件後廚才用的襜衣,想玩點兒花樣讓小姑娘起興來著。可眼下一生氣,只覺通通都是白費功夫,於是伸手摸到頸後的系帶,要把那襜衣脫掉。
帶子剛剛扯開,身後頭「嘩」一聲水響,下一瞬就被那雙又軟又涼的手臂抱住了。搖搖欲落的襜衣被那雙手按著,按出女人丰韻十足的弧彎來。
「凰兒……」子夜嬌滴滴咬她的耳垂。
「哼!」蕭凰太明白這小姑娘的伎倆了,她不叫「蕭姐姐」改叫「凰兒」,分明是拿師娘的名分給自己擋罪呢。
「凰兒什麼凰兒?誰是你的凰兒?」司空見慣了,蕭凰才不吃她這套伎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埋怨:「不知道又跟哪個野鬼廝混,這都幾更天了,你還知道回來!」
「凰兒,今晚我真的忙昏頭了嘛。」子夜邊低聲下氣倒苦水,邊著手忙碌起來,「奴兀倫她們還逼著我修煉無間訣;鬼姑神又派小鬼來鐵圍山送禮,還約我們下南海去遊玩,我實在抽不開身,還不知怎麼回絕是好;哦對了,小滿今天又帶了新鬼入道,那姑娘小名兒叫苧蘿,她是因為……」
她絮絮叨叨一邊閒聊一邊用勁兒,修煉半天的無間訣沒在別處用著,全用在蕭凰身子上了。可蕭凰還因她遲來太久而賭著氣,任由身後的小姑娘怎樣辛苦,她就是緊咬牙根,硬是不肯哼出一聲來。
子夜忙活了半天,卻也不見蕭凰消氣轉意,想來她今晚著實氣的不輕。小姑娘很是失落,悶悶不樂垂下了手。
但隨即,蕭凰又氣鼓鼓地發話了:「我讓你停了嗎?」
子夜咬牙笑了一聲,扳住蕭凰的肩膀,就把她按翻在乘涼的竹榻上。
她抬起水汪汪的瑞鳳眼,可憐兮兮問她:「蕭姐姐,你也來鬼道里,做鬼士好不好?這樣……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蕭凰喘了一會兒。她用了些力氣,身軀里更親密地簇擁著她:「……那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鳳眸一望,如淹萬年:「我的,鬼王大人。」
塞外,吐護真河。
氈房升起的炊煙朦朧了西山的殘月,颯沓的馬蹄聲想驚醒睡眼惺忪的黎明。
雪白的獅子馬疾走過河畔的山坡,兩個女子在歡笑聲里跳下馬背,並肩躺到鬱鬱蔥蔥的草叢裡。
溫柔是凝著晨露的青草,是黎明前無聲的微風,是天邊殘月最後的光澤,是時不時交錯的愛人的目光。
花不二悠然閉上了眼睛。她想不出世間還有何等愜意,能比肩這漫無目的的歲月,漫無目的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