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三毛』是守門犬,只是個開始,等我以後成為捏橡皮泥大師了,要把『爸爸』『媽媽』『管家』……全部都捏出來,包括那個有幾百噸重的黃泉大門!」
八歲的乙骨憂太在發小面前放下了所有內向的表現,生動地描繪起了建造橡皮泥式枯枯戮山的偉大藍圖。
祈本里香不懷好意地微笑,趁他不注意從包里拎出一本寫滿了字的筆記本。
「憂太的秘密早就被我發現了哦。」祈本里香偷笑著翻到第一頁,展現出上面的幾行記號筆大字:
[「送給阿爾婭的故事繪本(可能會做出立體手工)」目錄。]
阿爾婭怔愣幾秒,小心謹慎地雙手接過,在短暫的翻閱過程之中,目錄、章節、補充說明……對年紀尚小的孩子來說排版混亂、邏輯也不緊密,但在一些手繪的想像圖裡,阿爾婭感受到了家鄉的影子。
無數從暴怒開始就縈繞在腦內的情緒轉換成不知名的情緒,此時像開了閘的水閥那樣傾瀉而出,抽泣著掉起了眼淚。
乙骨憂太崩潰了:「阿爾婭……我把阿爾婭惹哭了為什麼啊!!!」
祈本里香恨鐵不成鋼:「憂太你是笨蛋嗎!!!」
不對,不是家鄉,阿爾婭對那種地方沒有想像中那麼多的留念。
即便是最喜歡的幾名家人,在想通他們會為自己在這個世界生活得很好而感到欣慰後,阿爾婭徹底斷絕了回去的想法。
不是家鄉的話……那就是普通人口中,所謂「家」的溫暖吧?
八歲的小阿爾婭哭著鼻子,撲過去死死抱住了這位直球而不自知的幼馴染,胡亂地把眼淚抹到他的衣背上去。
這種感情……
小阿爾婭實在想不出她可以用什麼去回報,在取人性命尚可明碼標價的家族產業里,這種被獨立於等價交換之外、不謀回報的東西,她除了傻傻地杵在原地啪嗒啪嗒掉眼淚外,根本想不通。
那就是「家人」好了。
硬要說的話,給他安上一個頭銜的話,那就——
【噩夢回顧開始】
字幕再度浮現出來,阿爾婭悵然若失地從記憶中剝離,與此同時,眼前構建的場景像相簿框那樣破裂開來,一粒碎片都不剩下。
超速行駛的車輛在來不及踩下腳剎前,撞向了路口正在穿馬路的女童。
目睹了一切的男孩在思想一片空白的途中引發了短暫的精神崩塌,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兩個月前被宣判死亡的另一位發小。
再也沒有了三人手挽著手邁向回家路上的畫面,男孩的背影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單薄又孤獨。
停下腳步時,男孩已不自覺地走到了公園的門口。
幾個性情刁頑的孩童在無人的情況下肆意踐踏起沙堆上不知何人留下的作品。
男孩指尖微顫,身後體型如怪物般的詛咒便不受控制地尖叫,怒不可赦地衝上去——
[不准你們……破壞!!!]
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