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一直以為,爸爸說出了這件事,他表示了自己的態度,這事便過去了。
可隨著房子售賣的事,爸爸生意失敗公司破產也在家庭群里傳了出去,議論聲看笑話的都有,池然不至於不知道,只能一遍遍告訴爸爸,沒關係,都是不熟悉的親戚,爸爸眼底的苦笑顯然並沒被安慰幾分。
端午要吃酒,節假日的酒席避免不了,池爸爸還是答應了,不願意顯得碰上事一蹶不振。
池然便還是和那些表弟表哥坐在一塊。
可酒席的開頭便不那麼友好,原先一個個巴結奉承的親戚們話里明里暗裡的挖苦,到中途喝高后,端起高高在上批判的姿態,說池爸爸過於自信栽了跟頭。
池媽媽強忍著情緒,卻也擋不住池爸爸酒水一杯杯往肚子裡倒。
直到尖銳的刺刺到了池然這,起因在聽著爸爸被一通奚落池然強忍著淚水,結果七歲的表弟一句「我爸爸說你爸爸活該,貪心的吝嗇鬼」,徹底激怒了池然。
表弟滿頭髮被潑上的可樂,嚎啕大哭。
很快吸引大人動靜,所有人圍了過來,鋪天蓋地的指責,同往日裡池然被高高捧起截然相反。
「多大了不能讓讓弟弟,這孩子就是太嬌生慣養了。」
「老池啊,兒子還是不能太溺愛,現在不管以後出社會,可有人替你教訓他。」
池媽媽過來護住了池然,池然死死地瞪著人群中對他向來和顏悅色的大伯,周遭的視線鋒利,池然第一次知道,他從小到大的順遂,是爸爸媽媽用金錢維繫住的。
「要我說啊,老池,該不是你這兒子克你吧,這公司幾十年的心血啊都給搞沒了,你這以後日子難過,總不能指望你這啞巴兒子..」
聲音淹沒在巨響中,瓷盤清脆的四分五裂,濺射的湯水使得同桌的人紛紛退避開,池爸爸掀翻了轉盤,起身牽起了池然的手,和池媽媽一道離開了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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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酒席,罕見的不到八點結束,池然到家,和媽媽一塊把爸爸扶上了床,爸爸喝的多了。
池媽媽摸了摸池然臉頰,疲憊地安慰他。
「別多想,早點休息,寶貝。」
池然沒在那群勢利眼的親戚面前哭,那太丟臉,現在對著媽媽的安慰也不能哭,媽媽心裡更難過,他強忍著淚水點了點頭,也摸了摸媽媽的臉當作安慰,腳步顫抖著回了房間。
沒人了,終於沒忍住淚水決堤,他埋頭哭著好一陣,覺得自己沒用,才模糊著眼睛給江時發消息。
他沒告訴江時發生了什麼,因為不想讓江時再擔心,他對江時抱怨的夠多了,江時不應該再為他家裡的事承受所有負面情緒,可他想見江時,只是想要江時的懷抱,抱一抱他會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