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拉下擋光板,偏頭,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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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任何傷痛絕望,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去。
江時沒等來池然,一天,兩天,到三天四天...心裡也就明白了什麼。
他異常的平靜,到第五天的時候,問了宣淑清一句,池然家裡的事解決了嗎?
宣淑清沉默看著兒子,開了口,「在處理。」
江時閉上眼,很久很久才輕輕應了聲。
當天晚上,凌晨三點護士查房,江時不在病房裡,驚動了江爺爺宣淑清大半夜趕來醫院,監控查出江時一點出了醫院。
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到早上七點,江時回來了,藍白色的病號服左側大片,是乾涸的血跡,刀口再次撕裂開,江時躺回了病床上。
江爺爺紅了眼,顫抖的看著再次被緊急處理的滲血的傷口,深可入骨,就算痊癒後,也會留下終身不退的刀疤。
江時只是安安靜靜躺著,心是麻木的。
他連夜去了所有池然可能會在的地方,原來的家,現在的家,愛吃的那家甜品店門口,和空空蕩蕩的凌晨三四點的人民公園,沒有池然的影子,是在意料之中。
那個總是愛哭又嬌氣的,卻是實實在在第一次讓他體會到心動的男孩子,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出現,也同樣在一個炎熱的夏天離開。
未來的很多很多個夏天,都不會再有池然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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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是在暑假剛剛結束時出的院,宣淑清辦好了轉學手續。
回了原先F市的學校,江時沒反對,回去後和陳宵林尋又在一個班。
昔日好友重新相聚,卻沒什麼歡歡喜喜的。
江時比起以前更加冷淡,他沒有再交過更多的朋友,話也越來越少,只是學習學習,解壓時會和林尋陳宵打場球,可再也沒有流汗後舒心痛快的笑。
高三是個所有人都在被推著走的階段,沒有多餘的心力留心身邊的人,學習的節奏很緊很快,江時也是沒日沒夜的學,他病倒過一次,在新年前夜。
床頭柜上的漂亮蝴蝶燈是黑夜裡唯一的光源。
時間過了零點,他久違的夢見了池然,夢見了綴著流麻的玻璃罐星星,夢見持續迴響的新年鐘聲,和鐘聲下漫天飛舞的氣球,記憶中的少年環抱著他脖頸。
在人聲喧囂中,偏頭望進他眼底。
他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