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自己當初經常在夜裡將沈緣當做蘇淮遙的替身,導致沈緣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滋補的營養遠遠跟不上損耗……
想到這些,俞修情默默地低下頭,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裡,仿佛在努力壓抑內心的愧疚,和那份沉重的痛苦。
他就是個畜牲!人渣!禽獸不如!
沈緣之前對他那麼信任和喜歡,甚至還為此犧牲掉一條命!可是他卻沒有保護好對方,害的這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責的淚水不爭氣地從眼眶裡湧現,俞修情喉嚨里溢出一絲低微的哽咽。
但很快他便用手緊緊捂住嘴巴,將那悲愴的哭聲壓抑在了心底最深處。
他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他要保證沈緣永遠都健康平安!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俞修情深呼吸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濕意強行逼退回去,努力調整好情緒後,才緩慢而堅定地抬起了頭。
「緣緣,好夢。」
他看著那張沉靜的小臉,嘴角微微上翹,眼底卻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說完,他情不自禁低頭,在少年的額前印下輕吻,這才起身,輕手輕腳離開。
門被小心翼翼帶上,房間裡頓時又陷入一片寂靜中,只有微微敞開一條縫隙的窗簾灑入幾縷陽光,形成一圈朦朧的光暈。
床上昏睡中的沈緣被籠罩在這層淡淡的光影里,一身白色睡衣,安靜地躺在那裡,仿佛一具失去生命的瓷娃娃,毫無血氣,仿佛是沉寂了千年的精美藝術品。
俞修情拖著沉重的步伐,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自己身體裡,每走一步,都會感到劇痛無比。
這種劇烈的痛感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和心靈上的,仿佛有一把刀子,正一點一點的切割著他的肉體,讓他生不如死。
陌生的豪宅,此刻已經淪為他所有。
公館裡聽從俞裴商差遣的仆傭全部重新換一批了,那些地下黑暗組織也被壟斷來往,以及俞裴商死亡的「真相」,在今早時已經偽裝完成,通過媒體散播出去了。
還有俞氏集團的掌控權,最終又回到了自己手裡,一切開始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自取其辱的這些日子,似乎都值得了。
可為什麼,俞修情卻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身體上剝離了一樣,那種疼痛是無法言喻的。
比之前被逐出俞家,來得更加失落。
似乎那段在出租屋裡痛苦和快樂並存的日子,已經深深鐫刻於腦海里,怎麼也抹不去,即使現在拿到了曾經想要的一切。
站在權利的最高處,又能怎麼樣呢?
深愛的人依舊是厭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