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還拿著那個玻璃杯,因為握的太緊,幾乎能聽見杯身欲裂的聲音,只聽他緩緩道:「你說放在哪裡?」
韓棠醉得厲害,眼神懵懵懂懂的:「就是你書櫃後面,那個放了很多畫像的房間裡呀……」
砰的一聲巨響。陸衍反手將玻璃杯摔在地上。
韓棠被嚇得身體一抖,醉意瞬間消了大半:「……哥。」
陸衍神情冷冷的,但暴烈的火卻從眼睛裡噴射出來,他盯著韓棠,像在看什麼仇人一樣:「你是怎麼知道的?」
韓棠渾身的血液都冷了,明明這件事裡,應該覺得委屈的人是他才對,但面對陸衍的怒火,他卻像是被什麼大型食肉動物叼住了咽喉似的,僵坐在原地,動彈不得:「就是……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
書房裡一片寂靜。只有陸衍憤怒到了極點,顯得過分粗重的呼吸,還有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來的雨,敲打在窗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落地鐘不緊不慢地移動著,但一分一秒都隨著凝固的壓抑變的漫長,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一樣,充滿了拖拉和扭曲感。
韓棠屏住了呼吸,開始後悔今晚上非要喝的那幾杯酒。
如果不是因為喝醉,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個秘密捅出來。
他不怕在糾結困惑中自我折磨一輩子,也不怕一次又一次被陸衍拒絕。起碼這種畸形的感情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有足夠的勇氣和愛,他願意用這種飛蛾撲火的方式陪陸衍走完一生。
可現在因為他一時的衝動,把第三個人拖出來了——這是陸衍真正放在心尖子上的人,是寧願深夜獨自思念,在求而不得中執著等著的人。
他戳破了這一點,陸衍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韓棠不敢往深了想。
他只知道,以自己在陸衍心裡的地位,觸碰到這片逆鱗的後果,或許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韓棠是見過陸衍懲罰手下的樣子——早些年他立足未穩,身邊不完全是可信賴的人,一旦陸衍發現他們有了二心,不管之前有多器重,動起手來仍舊半點不念舊情,死亡都可以說是最寬容的下場了。
陸衍會不會也一氣之下殺了他?
或者直接把他趕出去?
韓棠心臟一陣緊縮,他甚至湧出一股絕望感,抬手去抓陸衍的手,被他躲了過去,韓棠嘴唇動了動,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
陸衍盯著他的臉,咬牙切齒般道:「我不是跟你說別亂動我書房的東西?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他轉身拿過放在衣架上的外套,扭頭就要往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