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定非要問。柳溫笑而不語地盯著姜榕,身子仿佛釘在地上,半日未曾移動一步。
姜榕被他笑得頭皮發麻,只得解釋:「前兒平遠侯給我抱怨,說庫房歸他媳婦管了,世子立了他媳婦的親兒子,但他媳婦仍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柳溫一聽是這雞毛蒜皮的事情,白了一眼:「這還不是平遠侯私德不修?他見侯夫人人老珠黃,轉而喜歡上鮮嫩的小女娘。據說後院鬧哄哄的,天天上演全武當。」
「侯夫人看他順眼才怪呢。」
姜榕「哦」了一聲:「我趕明和他說說,夫妻和睦才是正道,讓他散了後院。」
柳溫忙擺手道:「陛下,你也別做惡人。今兒小妾散了,他明兒又能拉著美貌侍女上床。大體過得去,侯府是小世子的就行了。咱們管天管地,還能管到他們房裡?」
姜榕心中一動,引導道:「那怪不得嫂夫人生氣。」柳溫點頭道:「嫂夫人和平遠侯共患難,小世子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有咱們兄弟在,沒得讓平遠侯昏了頭,寵妾滅妻。」
姜榕聽了這話,感覺好像在罵自己,但又不確定。肯定是在罵平遠侯。
湘湘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子,而非妾室。
不過這話卻撥開了姜榕心中的迷霧,使他豁然開朗。
若平遠侯昏了頭,有皇帝等一干兄弟為小世子侯夫人做主。然而,若他昏了頭,這世間有誰能為湘湘和小花做主呢?
沒有,沒有一個人!
故而湘湘對未來充滿了悲觀,這種悲觀來源於對他的不信任啊。
姜榕昨日被湘湘的占有欲甜透的心又慢慢變酸了。
他難道真要將心剖出來給湘湘看,湘湘才相信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女人嗎?
可是湘湘這樣善良的人心疼他,不忍讓他剖心。
姜榕情不自禁地捂住心口,身體籠罩在怨念之中。這種患得患失把他折磨,卻又讓他甘之如飴。
柳溫說完,半響沒有聽到姜榕回答,抬頭一看,只見他正沉浸在思考中。
這需要思考嗎?他不是已經給出解決辦法了嗎?
柳溫突然福至心靈,皇帝說的哪是什麼平遠侯,分明是他自己!
「我有一個朋友」系列的問話,這個朋友通常就是他自己,哪怕這個朋友被賦予看似合理的名頭。
柳溫想明白後,又聯想到將來到來的南齊公主,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一言難盡而又慶幸不已。
讓他一言難盡的是他的朋友竟然是純愛之人!
他們這群前亡命之徒,不應該是醉臥美人(們)膝,醒掌天下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