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的兩人繼續邊喝酒邊敘舊,天南地北,過去未來,鄉野廟堂,無所不談,喝著喝著酒沒了。
「來人,再來一壇酒。」姜榕興致正高,喝道。
人是進來,但沒帶酒。梁忠躬身陪笑道:「陛下,太醫說了你年事漸高,柳相旅途勞累,不宜多飲酒。」
「什麼太醫?上酒!」姜榕手一揮,擺出十二分的皇帝架勢,然而梁忠巋然不動,一臉陪笑,道:「陛下和柳相,身體為重,太醫再三叮囑了。」
柳溫算是明白了,夾了一塊糟鴨掌,慢悠悠吃了,笑姜榕道:「怕不是個女太醫?」
女太醫?宮裡哪裡有女太醫?電光火石之間,姜榕明白了之女太醫說,面上有點怪不住,於是對梁忠喝道:「酒沒有?湯也沒有?飯才也沒有嗎?」
「有有有。」梁忠忙不迭道。他退下吩咐重新換了一桌席面。
「這老貨年紀越大越糊塗了。」姜榕道。
柳溫笑道:「他瞧著年紀也大了,該到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柳溫正說著,梁忠領著宮女進來擺飯,一聽這話,忙陪笑道:「奴婢謝柳相好意,只是奴婢天生是伺候人的命,沒了主子可不知道怎麼活了。」
柳相聽了若有所思,然後道歉道:「是我冒昧了。」
梁忠一邊擺菜,一邊笑道:「柳相是好意,願意給我說話,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能是冒昧?」
「陛下和柳相也別嫌我囉嗦,兩位都快半百,以前騎馬射箭打仗是以前,現在該到了惜福養身的時候了。」
柳溫邊聽邊點頭,面上帶著笑容,但姜榕卻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確實是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了。」
梁忠只笑沒有反駁,擺好飯菜就行禮告退。柳溫舉湯代酒,笑道:「你就知足吧,這些多人關心你。」
姜榕搖頭笑道:「連你也取笑我。來,吃菜,吃菜。」
兩人一直吃到天黑,姜榕才帶著滿身酒氣回到蓬萊苑。故友重逢,是難得的一件大喜事。姜榕心中十分高興。
阿高正在院中鞦韆架上打鞦韆,看到姜榕跳下來,跑過去叫道:「爹!爹!」
姜榕張開手臂正要接住迎面撲來的幼子,卻見阿寶捂著鼻子停住腳步,道:「爹身上好臭啊!我不要爹抱,要阿娘抱。」說著轉頭一溜煙跑進正殿。
姜榕的臉一僵,抬手嗅衣袖上的氣味,是有點但不至於把人薰走吧。
鄭湘從正殿走出,站在門口,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姜榕,而阿高拽著鄭湘的裙角躲在她身後。
姜榕頓了一下,頗有一種背著人和狐朋狗友外出喝酒被妻子逮住的窘迫。
「咳咳,阿高怎麼還不回去睡覺?」姜榕首先拿阿高發問。
阿高神秘兮兮小聲道:「阿娘,爹身上臭臭,不要讓他來。他來了,我身上也臭臭。」
姜榕聽了氣急,鄭湘先是嗔了一眼姜榕,然後對阿高道:「你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