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要喝酒,所以沒有開車來,計程車幾乎都載滿了客人,他在寒冷的冬夜街頭等了半小時才上了車。梁見飛的家離這裡並不太遠,二十分鐘就能到,可是這段路程走了仿佛有一天那麼久,下車的時候,他開始懷疑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是啊,他想做什麼呢?
當她開門的時候,難道他只是站在門口,說「我覺得你很可憐,我是來陪你過元旦的」?
她會不會覺得他是一個瘋子?
路邊還有人在經營「麻辣燙」的攤位,生意竟很好,他想了想,走過去排起隊來。
當項峰再一次出現在梁見飛家樓下的時候,手上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麻辣燙」,他按下電梯按鈕,心裡竟然出奇得平靜。電梯發出「叮」的一聲,他走出去,很快找到了她說的門牌號碼。
門口的電鈴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可是當中卻有一圈是乾淨的,他猜想也許是有人不久前才按過。他在門口站了一分鐘,終於伸手按下白色的按鈕。
「叮咚」聲從門內傳來,過了一會兒,是一陣腳步聲。
梁見飛打開門看到他的一霎那,只能用「震驚」這個詞來形容。他一手插在外套口袋裡,一手把還冒著霧氣的袋子舉到她面前:「他們知道你一個人在家以後,非要我給你送碗湯來。」
說完,他臉上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
「……」她仍錯愕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外面很冷。」他提醒道。
「我知道,」她看著他,懦懦地說,「可是……」
也許是讓他站在門口真的不妥,她移開腳步,請他進來,只不過臉上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項峰走進去,這是他第一次拜訪她的家,儘管她已經來過他家很多次了。面對玄關的是一道牆,好像很符合某種風水學上的說法,左邊是廚房,他隨意地望了一眼,看上去很乾淨,大概是她很少用的關係,轉過身,右邊是客廳,被鵝黃色的燈光籠罩著,顯得很溫暖,可是他的目光忽然停住了——
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也同樣看著他。
霎那間,他就明白了他是誰。
整個房間安靜得可怕,要是電視機還開著的話,也許會充滿了歡聲笑語。可是項峰心想,幸好沒有開,不然會讓他覺得很諷刺。
「拿著。」
他把手上的袋子遞到她面前,她悻悻地接過來,不敢看他。
他低聲說:「我想我還是早點回去吧。」
說完,他又看了那男人一眼,轉身往外走。
「餵……」梁見飛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