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仕文抬起頭,眼神里有一抹憂色:「你說的沒錯。可是當你知道了這些,再看看她,難道不會有一種想法嗎?是什麼,能夠讓一個經歷了這些不幸的女人,還能保持一種……近乎於天真的、純真的表情?」
黃警官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所以,你懷疑她是裝出來的?」
他點頭。
房間裡的氣氛凝結著,兩個男人都在思考同樣的問題,可是卻又找不出答案。
「警官,思源這件事……是兇殺案嗎?」
「……根據目前的情況看,是的。」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樣的回答,仕文還是免不了一陣反胃,他靠在椅背上,低聲說:「天吶……」
「我想經過你可能已經聽別人說過了,下午鐘點工去阮家打掃,本來以為家裡沒人——她因為已經做了很多年,所以有鑰匙——但是過了一會兒女主人回來了,兩人上樓去找男主人,就發現人躺在書房裡,後腦勺被砸爛了。」
「被……被什麼……」他感到呼吸困難。
「應該是鈍器,還沒確認兇器。」也許因為仕文是偵探小說作家,所以黃警官說得很直接,像是把他當作書里的那些偵探。
黃警官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把幾頁紙推到他面前:「你看看筆錄有問題嗎,沒問題的話簽個字,然後先回去吧。」
仕文點點頭,草草地掃了幾眼,簽好字站起身。
「對了阮先生,你要呆多久?」
他搖搖頭:「多久都可以。」
「也是啊,發生了這樣的事……」黃警官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如果想起什麼,或者有任何線索,就請你立刻打電話給我。」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接過名片,打開房門,徑直走了出去。
這天晚上,阮仕文先是給遠在加拿大的父母打了個電話,兩位老人驚呆了,媽媽甚至一聽到消息就哭起來,大家仿佛都無法相信。他不得不竭力安慰父母,接著又囑咐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他一夜無眠,腦海里反覆出現阮思源的影子。
他們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堂兄弟,思源的父母在他讀高中的時候就因為交通事故去世了,所以有好幾年,思源是在仕文家裡度過的,一直到他大學畢業。仕文的父母也對他視如己出。
小時候,他們總是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爬上爺爺家的屋頂。那屋頂是尖尖的、覆蓋著一片一片的磚瓦。他們喜歡站在屋頂上假裝自己是船員,他站「船頭」,思源站「船尾」,他們自詡是流浪的孩子,在「狂風暴雨」中前行。大一些的時候,思源大約覺得這「遊戲」很幼稚,所以每次只是坐在磚瓦上看著他,臉上帶著兄長的微笑。再後來,他自己也厭倦了這一成不變的屋頂,很少上來。直到大伯和伯母去世的時候,大家怎麼也找不到思源,是仕文靈機一動,在屋頂上找到他。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阮思源,把頭埋在雙臂之中,顯得那麼脆弱,不再是他眼中最勇敢的大哥。他走過去,像小大人一樣拍拍思源的肩膀,默默陪著他直到夕陽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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