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去他們家,算是什麼身份?
頭上的傷口抽抽著疼,讓萬林生分不出精力再考慮這個問題:「姨,不少人爭著伺候我呢,不能便宜了他們。」
「都有工作要忙的。」張桂珍心裡明鏡似的,「隨你自己,這幾天琢磨琢磨,反正你要是能來陪我,我求之不得。」
伺候林玉娟的鄭阿姨就是從家政公司找的,眼裡有活心又細,做飯也好吃。
讓鄭阿姨給推薦一個就行了,萬林生想。
幾個人一起出了住院部,到一樓大廳,張桂珍說:「辛苦你了,海聰,這兩天跑前跑後還淨跟著擔心了。」
「應該的,桂珍姨。」陳海聰說,「林子跟我就是親哥倆。」
蔣立偉站在一旁聽了幾句,一時之間竟分辨不出萬林生到底是誰家的人。
張東橋知道萬林生愛出汗,躺在床上洗不了澡,接了一盆溫水,要給他擦擦身體。
毛巾在水盆里都快被張東橋揉爛了,萬林生上衣的扣子依然沒全解開。
「我來吧。」張東橋抽了張紙,擦乾手上的水,「手放下。」
把手癱在一邊,萬林生乾脆閉上眼。
張東橋俯身去解最後兩顆扣子,手沒個準星,兩三下才解開一顆。
萬林生胸口粉白的一片,隨著呼吸起伏,肋骨根根分明。
他們在一起時不是這樣的,那時候萬林生胸前有一層薄薄的肌肉,張東橋喜歡從背後抱著他揉來揉去,說這樣手感很好,再胖點就更好了。
現在不僅沒胖,反而瘦成了皮包骨。
張東橋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在萬林生凹下去的肚皮上。
擦完前胸,張東橋用手撐著萬林生肩膀,稍稍抬起來一些,要給他擦一下後背。
等俯下身,張東橋捧著毛巾突然就下不去手了。
後背大片斑駁的青紫,肩膀和後腰最重,有的已經變成了深褐色。
張東橋把溫熱的毛巾輕輕按上去,可能都沒有一片羽毛重。
「這樣疼不疼?」張東橋聲音輕飄飄的,好像再大點兒就能把皮膚震破。
「一點點。」萬林生自己也收著勁,為了方便張東橋,「擦吧,沒關係,黏糊糊的,難受。」
張東橋比陳海聰還要高一點兒,躺在摺疊床上整個腳都伸在外面。
「不舒服吧?」萬林生朝他這邊側過頭,腿不能動,只能歪過點肩膀。
完全否認那是純屬騙人,張東橋學萬林生剛才的語氣說:「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