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稚目光一偏,恰好與他對視上,那雙眼睛已不見過往的溫柔、,自信,如今布滿了疲憊的紅血絲。
祁稚心頭一個咯噔,其實除去段京辭和林堯琛這層關係來說,林堯琛對自己確實不錯。
如今淪落成這般,難免唏噓。
但那麼一瞬,也讓祁稚想起了自己和段京辭在港城出門吃飯時,一向自信的他只能戴著帽子隱藏自己。
這麼一想,祁稚的心變得平靜了。
祁稚看了一眼夾在縫中的手機界面,踩下了油門,紅色的寶馬緩緩向前駛去。
這是林堯琛這幾天第一次能夠放鬆身心地欣賞著沿路的風景,其實他不該出現在這,早在開發布會的前幾天,他就被林賢安排出國避風頭。
只是他沒想到,林賢前腳剛把他送走,後腳就把莫月送進了精神病院,就在登機前一小時,收到了莫月發來的求救信息,可林賢安排的人把他盯得死死的。
他只能借著上廁所為由頭,用完身上的現金和和別人換了衣服,就這樣在晉城東躲西藏的過了幾天,直到今天在一家甜品店門口看到了新聞報導。
林堯琛第一次覺得自己活著就是個笑話。
可這趟的目的,他沒忘記。
於是林堯琛開口說道:「當年段京辭入獄的事,確實有我的份,當時我剛回國和好友去了地下拳場,那個張大龍下台之後在廁所碰到我,出言不遜被我教訓了一頓。」
「張大龍的致命傷不是那拳,或許是我,或許也是在拳場受的傷,但地下拳場是犯法的,更何況它不止涉賭...」
「如果這個拳場被翻出來,晉城一半的達官貴人都要跟著吃牢飯,而我的父親林賢也是這個拳場的股東,不,應該說,拳場是他的。」
「所以,在對於我,和段京辭之間,他自然選擇了當時看起來還不錯的我。」
「至少是211畢業,就算沒繼承他的科技頭腦,亦是可取的繼承人。」
「錢是他給的,人的口是他封的,這也是我在國外那麼多年的原因。」
「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被放棄了。」
男人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掀開了那層埋在黑幕下的往事,可祁稚這顆心就像被一把匕首狠狠地劃開,疼得發慌,握著方向盤的十指因用力而肉色泛白,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在死死地控制著自己的恨。
這不是一天兩天,而是長達六年的牢獄之災。
女人的沉默就像無聲的凌遲,林堯琛也沒有想過自己的路會走成這樣,毀在了自己父親的手裡,當把所有的事一一道出之後,他心頭壓的那塊重石竟一下落了地,輕鬆無比。
車子往前駛了很長的路,半晌,祁稚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有證據嗎?」
「有。」林堯琛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袋,放在了中間:「關於一切,都在這。」
這是母親莫月早就留有的證據,枕邊人,最懂對方是人是鬼。
祁稚側目睨了一眼,厚厚的一沓文件袋,她眸光微動,注意力又回到了前面的路,一座高高的樓立於叢林中,門口老舊的門牌在這個黑夜中顯得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