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灼沒說話,應景似的打了個哈欠。
還是困的吧。
郁汀將桌上的書和試卷一推,是不打算繼續的架勢,問:「你認床嗎?」
看起來是要為二十四小時沒睡的朋友找一張舒服的床了。
烏灼的掌心托著手機,屏幕還是亮著的,顯示著天海公園的照片:「不認。」
郁汀說:「那就……」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烏灼的後背不是很直,稍稍抬起頭,看著郁汀,他說:「但是我在不熟悉的地方睡不著。」
這和認床有什麼區別。
郁汀擰了下眉,直覺不是很信,但烏灼似乎真的累了,他隨口問:「真的嗎?」
其實已經作出了決定。
烏灼來過幾次,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郁汀的房間,客房從沒去過,書房和地下室只在欣賞模型時去過,何況那裡也沒有床。
烏灼說:「真的。」
郁汀是一個挺有邊界感的人,在此之前,他絕沒有產生過和朋友分享一張床的念頭,任何一個朋友都不行。
但是這一次……郁汀認真地找出理由,他只是怕烏灼在回去的路上不小心猝死,就算是年輕人也要愛護身體。
郁汀偏過頭,小聲:「那就睡我的床,可以嗎?」
於是,事情就變成了這樣,烏灼在浴室里沖了個澡,換上了郁汀的新球衣。
對於郁汀而言很寬鬆的尺寸,穿在烏灼身上就有點小了。
烏灼的身量高大,長褲長袖時不太看得出來,球衣就很明顯了,肌肉的線條流暢而結實,和郁汀這種偶爾打打籃球的完全不同。
他的發尾有點濕,白色頭髮搭在肩膀上。
郁汀飛快地瞥了一眼,移開視線,走到窗戶邊,拉著窗簾,作為房間的主人,他想要為烏灼營造一個盡善盡美的入睡環境。
又說:「要不我去書房……」
「不用拉窗簾,也不用關燈。我很容易入睡。」
烏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制止了郁汀的好心,他說:「而且,我很熟悉你。你繼續原來的計劃就好了。」
郁汀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遲緩地回到書桌旁, 「哦」了一聲,說:「好。你睡。」
他是那類對光很敏感,很容易睡不著的人,也很少會打破原定的學習計劃。
房間裡很安靜,能聽得到另一個人平緩的呼吸聲。
郁汀捏緊了手裡的筆,筆尖用力,幾乎要將薄薄的試捲紙戳破了。
這一幕……怎麼想都很奇怪。烏灼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穿著他的衣服,在睡覺。
明明在一起寫作業也沒什麼不自在,現在卻很不一樣。
郁汀不想去看,不想去在意,可是想法不受控制,腦子都快炸了。
他抓狂地撓了撓頭髮,越發覺得留在這裡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