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重語氣,近乎威脅:「你不覺得危險嗎?他忽然想要接近人類了,萬一出現什麼意外,他傷害了普通人,會折損防治所……」
白鐵森又一次被高馮說煩了,高馮在工作上很負責,悍不畏死,竭力保護每一個人,但在烏灼的事上充滿偏見。他打斷高馮的話:「烏灼天天待在防治所,難道我們不是人?」
高馮的表情一僵,他用笑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他會傷害一個普通少年。」
白鐵森推了推眼鏡,他的白大衣顏色純粹,與辦公室的背景幾乎融為一體,他說:「算了吧。你和我都知道,他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傷害一個人。」
如果烏灼想要傷害一個人,殺死一個人,那太容易了,不會比吹開一片樹葉更難。雖然不知道當年監管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白鐵森也能猜出個大概,烏灼絕對是用了什麼不在記錄當中的能力,讓高馮不得不放棄監管。但是恐懼、痛恨、厭惡,還是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高馮沒有說話,眉頭間的皺痕像是被風劍霜刀刻上去的一般,他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烏灼。
白鐵森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一個固執的人,開玩笑似的說:「我可不想當故事裡的反派,結局估計會很慘。」
烏灼連續大半個月在夜晚出門,無償加班,清理那個高中生所在城市的錨點,估計是不想他身邊發生任何污染物事故。
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實際上非常枯燥乏味,全程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像是在沙漠中尋找一粒沙粒。烏灼其實挺煩做這類任務的。
嘖,這就是青少年之間的友誼嗎,真的夠簡單也夠感人的。白鐵森沒多想,讚美了一下純潔的友誼。
他還從未看到烏灼如此在意一個人。
想到這裡,他的眼鏡閃了下光,警告高馮:「而且你最好也別去當。如果你去打擾那個高中生,烏灼會做什麼,誰也不知道。」
畢竟一般高中生走的是升級流路線,直到最後才會戰勝大魔王,反派還可能囂張一段時間。但烏灼從九歲回到地球時,就已經是無人可擋的終極形態了。他被防治所約束是出自他本身的意願。
他不想與人類之間的相處變成和污染物那樣相互廝殺的關係。烏灼曾經這麼告訴白鐵森,同時也接受了實驗室的檢查與研究。
可以說這樣的想法的確可以被稱為人類了。
沒有人願意看到他不再作為人類的場面。
*
烏灼不在的上午,郁汀七點起床,讀了一個小時英語,開始寫化學練習冊,看起來一如往常。
很渴,郁汀去接了杯水,講義的最後一道選擇題很麻煩,算錯了兩次,筆芯是壞了嗎,忽然很難寫。
郁汀眨了幾下眼,換了支筆,重新讀了一遍題目,又沒理解意思。這是今天的第三次。
他心不在焉,走神的理由很多。
烏灼在的時候,或許知道他今天會來,郁汀沒留神書桌另一半的歸屬。但是烏灼今天不在,也不會來,郁汀才察覺到差別。他莫名其妙地開始在意,有時候會不自覺停下筆,看向旁邊。
書桌太大了,房間也過於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