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抬起頭,看著後視鏡里只露半張臉的沈意鳴,微彎的嘴角洋溢著得意。
他清楚的明白沈意鳴的心理,也覺得竟有些有趣。從前的沈意鳴乖順老實,現下倒真真是這四個字的另一極端了。
張晉岩見自家老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把頭扭向了窗外,他只好挺直了胸膛,假裝什麼都聽不見,等到了商場的地下車庫,熄滅車燈的瞬間他甚至鬆了口氣,覺得撲面而來的都是新生。
沈意鳴覺得無趣,早已經沒了笑模樣,他推車門出來,茫然的站在黑沉的停車場中,一瞬間的窒息感壓上來,腦袋有些暈眩。
他伸手,扶上一隻堅硬的手臂。
池硯擔憂的看著他的眼睛,嗓音帶著幾分急切,「你怎麼了?」
「嗯?」沈意鳴有片刻的恍惚,「可能沒吃早飯,有些暈車。」
他鬆開了手,往前邁步,沒走出幾步又被拉住,頭暈的感覺還沒好,男人的聲音就響在大腦皮層,「等一下,鞋帶開了。」
沈意鳴低頭,男人已經在他面前彎了腰,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而又緩慢的將兩根帶子繫到一起,沈意鳴覺得那種眩暈感更加強烈了。
遠處突然投過來一束刺眼的燈光,池硯直起身子,挪動身子將沈意鳴擋在身後。
沈意鳴睜開眼睛,看著車上下來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開口先是笑了兩聲,然後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喲,癩蛤蟆都爬到腳背上了,小侄兒可真沉得住氣啊!」
沈意鳴盯著中年男人看了半天也沒能認出來,池硯側了下身子,往後退了半步,但仍是在沈意鳴的面前,「這是尹東升,集團的......」
「啊」,沈意鳴恍然大悟般的拉長了調子,垂頭低低的笑了一聲,「是尹伯伯啊,看來這些年沒少享福啊,滿面紅光,肚子也大了一圈,油水沒少吃。」
尹東升噎了一下,臉上的笑一瞬間便掛不住了,沈意鳴看他漸漸沉下去的臉色,心情也是差的很,腦海都是他剛剛那句話,「不知道剛剛那癩蛤蟆罵誰呢.......「
混跡商場的老油條又怎麼聽不出沈意鳴話里的圈套,暗地裡嘲笑他無非就是一些小孩子耍小聰明的伎倆,把視線轉向池硯,「罵誰是癩蛤蟆,誰心裡有數,是不是啊池總?」
他頓了頓,重新掛上笑臉來看沈意鳴,「侄兒可要好好洗洗腦子擦擦眼睛了,這年頭壞人都太精明了,別被人騙了......」
沈意鳴挪了挪步子還想再說什麼,尹東升擺了擺手,年輕的女秘書走到他身後,伸手對著沈意鳴遞了一張名片。
「侄兒好不容易回國,尹叔叔應該給你洗洗塵,哪天有空,給叔叔打電話,叔叔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