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這邊正艱難地在眼冒金星中聚焦,陶權那邊瘋了似的抬腳往林騰身上猛蹬,每一腳都用足了力,像是在踹什麼沙包一樣。
「陶權!!」眼鏡和楊哥同時衝過來推開陶權,後者仍不肯放過林騰,掙脫他們沖回來,卻撞上起身的霍湘,接著被霍湘鉗住雙肩往外帶。
地上的林騰再也沒有力氣反抗,喉嚨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在他臉上,陶權猛踹過的地方肉眼可見地發脹紅腫,靠近耳朵的地方甚至讓陶權踩褪了一塊皮。
娟姐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了攝像頭,攥在手裡指著丈夫:「報警啊!你現在就去報警,你看法官怎麼判!」
杜鵑前三十年過得很輕鬆,大學畢業後給家裡幹些出納統籌的活,在無數個日光泛濫的午後和朋友聚在咖啡店,到了晚上就到野合喝上一杯,直到爺爺奶奶相繼離世,她發現父母看自己的眼神愈加惆悵,意識到自己差不多該結束瀟灑的人生了。
不奢望婚姻里有愛,因此只按照最低標準挑選結婚對象,丁克,各過各的,僅此而已。
起先林騰偽裝得很好,無數次表露過對小孩的厭煩,這份厭煩在某天變成了對她的厭煩,生一個吧,男孩女孩都行,你爸你媽難道不想抱孫子嗎?
「我生他媽!」吼這句時娟姐已經被霍湘他們帶上車,仍流著眼淚,繼續痛斥道:「上個月交公糧狗娘養的把套子戳破了,害得老娘喜提旺旺大禮包!」說著抹了一把淚,「今晚狗娘養的叫了兩對朋友過來給老娘洗腦,逼著老娘交公糧。」
「那算強姦未遂。」眼鏡插嘴道。
「老娘就跟他講已經懷了,而且約了下周的手術,狗娘養的氣急敗壞就開始動手,楊哥幫我看看是不是斑禿了!」
霍湘在副駕駛冷著臉,在他的視野里,那幢霓虹大廈仍舊輪播大字廣告,似乎娟姐家的事從未發生過。
一行人先返回野合把海盜帶上,再將娟姐送到了酒店,離婚是板上釘釘的了。
眼鏡說會全權負責娟姐的官司,楊哥的態度則是這官司未必打得起來,因為娟姐身上的傷不輕,攝像頭全程捕捉了這些傷是如何誕生的。
臨走前娟姐沒再哭了,捋了捋大波浪,柔聲對大家道謝。
梧桐大道風吹落葉,陶權跟在霍湘身後,在經過某處時他戴上了兜帽,那頂磚紅色隱於夜色,只有一雙眼睛緊盯前方的人。
一路上霍湘抽了很多煙,每次抽完都會用手指掐滅,在抵達小區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看著隨之站停的陶權,「以後別下手這麼狠。」
陶權頭歪朝別處,沒說話。
霍湘嘆氣,又問:「你真的把我客人全都趕走了?」
他想到陶權紅眼踹林騰的狂躁模樣,與此刻見到的乖順簡直天差地別。
「燈一關,手一抬,我要下班了。」陶權低著頭說。
「行吧。」霍湘沉了一口氣,看著遠處的宵夜街紅綠藍的招牌,「打邊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