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殘影擦過關著門卻還亮著招牌燈的文印店,揚起的風吹起二樓的碎花床單,有樹葉飄落,飄到他身上。
這一切畫面他經歷過無數次,就在那些因為不知曉霍湘消息而焦慮爆炸的日子裡。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起點。
他腦子裡有三個想法:一:他把霍湘為他準備的畢業演出毀了。
二:當時在娟姐家對林騰下手太狠,導致霍湘被林騰砸臭雞蛋。
三:他撒謊了。
這些想法盤踞腦海不散,很快被身體傳來的痛感放大,每當他問自己一句你為什麼撒謊,腦子裡霍湘用水管沖洗身體的畫面就寂寥一分,他陷在諸如此類的痛苦迷宮裡,好像又聞到了臭雞蛋的腐敗氣味,於是仰頭嘶聲大喊了一句。
就是說啊,到底哪兒來的自信不把衛天城放在眼裡?
他是霍湘的隊友,是粉絲口中的天才音樂人,他和霍湘相處的時間是他無法想像的久。
並且他還是魔方的太子,衛盛集團的繼承人,能調動的資源也是無法想像的誇張。
即便如此,也只能跪在地上,祈求霍湘施捨一腳。他陶權呢?
相處不到兩個月的同事?拙劣的模仿者?跟蹤變態狂?
根本連被踹一腳的資格都沒有吧?
這個世界一定瘋掉了。
疾馳中,街景被拋在身後,再往前就是遼闊的西湖了。
杭城是座神奇的城市,它的最中央是西湖,你感受不到城市深處的空調外機和廉價的除臭劑,在這裡,你甚至能看清懸掛天際的月亮。
今晚是個盈月,照得石磚亮堂堂。涼風習習,盤繞湖岸的柳枝隨著水浪搖曳。
陶權停在湖邊,看著漆黑的湖面,水浪正一波波拍打湖岸,吹來的風裹挾一股令人想吐的水腥味。
劇烈運動後的心跳沒有章法,連帶身上所有脈搏一塊擠壓大腦,眼前還布滿野合被砸毀的水箱。
過去兩年,他和經紀人于晴朝夕可見,而他居然不知道于晴就是天鵝航道的執行經紀人?
他自認為周密的狩獵計劃究竟還有多少盲點??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晴姐和霍湘有這層關係,那他就不會因為找不到霍湘而崩潰成那樣,更不至於對崩潰蝕刻大腦而麻木。
這個世界一定瘋掉了。
其實他以前沒這麼愛動手的。
從記事起他就是大人口中的好孩子,知道平時要給爸爸媽媽減輕壓力,寫完作業就去店裡幫忙,老實按照爸媽的要求把冷鮮肉分開,給顧客稱重收錢。
脾氣也沒這麼差。
同學們讓他帶早餐從來沒有拒絕過,小海風突然對他冷暴力也沒怪過小海風,一直是那個百求必應的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