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一眼萬年的感覺很快消失了,憑空出現在感官里的新奇體驗與他熟知的霍湘融合了。
於是他把腦袋搭到了霍湘的肩膀上。
「你趕緊起來啊。」霍湘撐了一會兒,笑著推陶權,他們保持這麼近的距離太久了,都聞見陶權呼出的酒味了。
陶權坐到床邊,不知怎的整個人萎靡下來,電視機里的畫面是磚紅色的舞檯燈,射出來的光芒很炙熱,完完整整將兩人包覆。
霍湘說:「起來啊,趕緊的,你這樣我會覺得我是你未成年的老弟,管太寬了也。」
「沒有,」陶權搓搓鼻子,抬頭,屏幕光的影響下,霍湘的腦袋是磚紅色的,自己的應該也是,他們都是磚紅色的了,「你看天籟直播了嗎?」
「看了啊。」
「咋樣?」
「唱挺好的,」霍湘說,「真的,挑不出毛病,你沒聽溫然咋誇你嗎?」
陶權想,或許他應該打包一些燒烤回來,喝酒怎麼能少得了燒烤呢,他的嘴唇動了動,一番欲言又止後,面色倏地有些不自然,他說:「我想你了……不對,我……好像又愛上了你一次。」
陶權這番話超過兩人當前話題能延展的所有可能性,霍湘始料不及。
但沒有覺得尷尬,過去兩周他與陶權親密無間,早已習慣陶權時不時嘀咕出來的我愛你三個字。
「啥時候的事兒啊,咋又喜歡上我了。」霍湘呵笑著。
顯然,陶權把「喜歡」和「愛」這兩個概念分得很清楚,一聽霍湘用詞不當,火氣蹭地就出來了,猛地站起,「不是,這種時候你還要跟我摳字眼兒啊?」
他看上去生氣極了,眉毛擠成字母W的形狀,雙手叉腰盯著霍湘,像是買菜缺斤少兩後找店家討說法。
「別生氣啊。」霍湘笑道。
但陶權真的生氣了。
「我就不能在愛你的基礎上又愛上你一次嗎?什麼人啊你是!你知道不,今天我上台的時候老想著那隻松鼠,……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松鼠嗎?你到底懂不懂愛一個人的感覺啊你!」
聽到陶權認真的控訴,霍湘常有的笑意漸漸消退,也換上有些許嚴肅的表情,那雙眼睛裡的灰色瞳孔在無人察覺的時刻緩緩收縮,不同以往,這次收縮宛如溪水倒流,溪流將逆向鵝卵石,沿著山路返回深林的泉眼處。
「你這話講的,」霍湘慢慢倒出一根煙遞給陶權,「好像我已經是你男朋友了一樣。」
這話一出陶權瞬間蔫巴了,垂著腦袋,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接煙,坦言道:「沒有……我還沒追到你。」
「別傷心啊小陶同志,繼續努力吧。」
然後陶權又立馬精神了,這幾分鐘的情緒簡直像過山車一樣猛烈起伏。
「什麼意思?」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