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心中,有些悠遠的,沒有對方的,提起來會嘆一口氣的回憶,交匯於歌聲,略略鬆動了些。
不知唱了多少首,陶權停下來休息,去給霍湘拿水。
下床時卻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琴箱,嗷叫出聲,對琴箱罵罵咧咧。
霍湘饒有興趣地看著,陶權又轉過頭:「我剛剛是故意不用琴的,你別說我傻。」
「我沒說你傻啊!」霍湘徹底樂了。
「陶權。」霍湘輕輕喚道。
陶權看著霍湘突然嚴肅的雙眼,意識到霍湘有重要的話要說。
揉搓潤滑劑發出的聲音像下雨一樣,霍湘在這聲音里說:「我真的害怕自己配不上你的愛……害怕你的愛突然有一天會熄滅。」
陶權吸了一口氣,回以同樣的認真:「我真的不會熄滅,你要相信我。」
「不,我的害怕與你無關,」霍湘看著手心說,「是我自己的問題。」
「霍湘……」
「所以我想了個解決辦法,也是能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霍湘說。
眼前,陶權所迷戀的山脈毫無遮擋,左胸口在星星點點的雨勢陰影中跳動。
但他並不只看到了性感,還看到一些超乎情色的情感在兩人的赤體中蔓延。
屋外暴雨像他求來的,而賜予降雨的便是神明霍湘。
神不需要性感,甚至連心跳都不需要,神的一眼即為萬物。
「那天我說我們撞號了,」霍湘說,「其實不準確,你覺得我是那種在乎誰上誰下的人嗎?」
陶權當即搖了搖頭。
「……有時候,我們會下意識去驗證喜歡的事物是否真的值得喜歡,就像平時帶海盜出去遛彎,你總要找點奇怪的地方躲起來,想看它是不是真的能記住你的味道,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你。
「當然我不是說你真的那麼干,就是舉個例子。」
霍湘說完頓了頓,續說道:「那時我突然說我們撞號,其實就是一種驗證,不過當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
「感覺講得太複雜了,」霍湘見陶權一臉呆呆的樣子,卸了一口氣,再說:「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把你推開一點,你還喜歡我的話,我才能相信你是真的很喜歡我。」
陶權聽懂了,沒回話是因為喉嚨突然很乾澀。
原來這些天霍湘看著遠方沉思是在思考這些事,而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到,還反過來胡思亂想,覺得霍湘不要他了。
一點內疚,一點幸福,與外頭無盡的暴雨匯在心頭,搖和出複雜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