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阮知秋掛了電話,偏頭一看,時瑜已經靠在牆上睡著了。
這些天時瑜一直提心弔膽,肉眼可見的緊張焦慮,阮知秋雖然心疼,但是也沒有一點辦法,只能寸步不離地陪著他。
塵埃落定後,時瑜緊繃著的弦登時崩斷了,他也像抽乾了力氣似的,睏倦和疲憊像海潮般席捲而來。
阮知秋脫下外套蓋在時瑜身上,托人安排了一間無人的空病房,安頓好時瑜後,又馬不停蹄地找方冉的主治醫生詢問情況。
阮知秋開著錄音,把醫生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很認真。
一位護士推著醫療車從阮知秋身邊經過,她的目光停留在阮知秋身上,僅僅一秒鐘,阮知秋便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然而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似的,繼續和醫生交談,餘光卻始終掃在那位護士的身上。
這家醫院的護士基本上都是女性,阮知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眼神掃到護士的褲腿上,眉頭微皺,不過數秒鐘功夫,阮知秋便反應過來,那位護士其實是男人假扮的。
他的身形高大,擠在大號護士服里,看起來非常不協調。
男人推著護士車消失在走廊拐角處,而那裡不需要走太遠便是時瑜的病房。
阮知秋的眉頭越擰越深,就連主治醫生都看出了不對勁。
「阮先生,請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阮知秋表情嚴肅,主治醫生心裡打著鼓,正欲開口時,阮知秋把他推進辦公室里。
「門反鎖,如果不是我敲門,不要開門。」
阮知秋已經猜到了時峰可能會對時瑜和方冉下手,倘若他喪心病狂一點,和時瑜有關係的所有人可能都不會放過。
他咬著後槽牙,一面指揮著保鏢,一面拔腿追了過去,只留給醫生一個疾如旋風的背影。
阮知秋曾經問過時瑜,時峰一家為什麼要對他們母子三人趕盡殺絕。
「好歹夫妻一場,你們也是他的孩子。」
誰知時瑜扯了扯嘴角,「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應該能看明白的。」
「我們是他人生中的污點。」時瑜頓了頓,聲音越來越飄忽不定,「而且,我們手上又時峰和時國川的犯罪證據。」
「但是你也知道,時峰的生意越做越大,現在更是把他的公司經營得風生水起,我們鬥不過他。」
「光是訴訟費這一項都足以讓我們掏空家底。」
時瑜的臉上無悲無喜,仿佛已經平靜地接受了現實。
阮知秋心如刀割,憤怒從心底捲起,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誰知時瑜只是拍拍他的手,讓他別摻和進去。
「其實接受現實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時瑜扶著額頭,晚風吹過時,揚起了他柔軟的髮絲,他目光迷離,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閃爍,半晌他才輕聲道:「這樣也挺好吧。」
「總會好的。」
阮知秋從時瑜身後擁住了他,雙唇翕動了好幾下,但是卻不知道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