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拖著,然後在想辦法。事到如今,林之樺能想到的也只有這個緩兵之計了,讓父親活下來,是林之樺如今最簡單、最純粹的想法。
那天林之樺在收費區繳費的時候,肩突然被拍了一下,「林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這段時間,因為巨大的精壓力,林之樺消瘦的很厲害,整個人幾乎脫了相,但是阮天山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林小姐,好久不見。」阮天山依舊像最初那樣風流倜儻,甚至看起來更加灑脫。
一年不見,物是人非。
林之樺盯著阮天山看了許久後才擠出來一個笑容,緩緩道了聲「好久不見」。
「你怎麼在這裡?」阮天山沒由來地有些緊張,因為林之樺的狀態看起來確實不太好。
林之樺搖搖頭,簡單地寒暄了幾句就找藉口離開了。
阮天山思索片刻,便追了上去,在醫院的走道里躲躲藏藏,最後終於找到了林之樺的身影消失的病房。
他從門上的小窗往裡看,林之樺正提著一個外漆脫落的暖水壺往一隻小碗裡倒水,碗裡盛著不知名糊狀物體,她坐在床邊,等碗裡的食物晾到溫熱,才端起碗,一勺勺地餵給床上的老人吃。
老人身上插著各種儀器,瘦骨嶙峋,尚且有意識,但是明顯已經不太能動了。
林之樺麻木地、僵硬地、看似毫無感情地坐在旁邊,但是阮天山真真切切地看見林之樺的雙肩在發抖。
曾經那個耀眼的女孩子已經被時間磋磨到宛如一具行屍走肉,就像一隻快要枯萎的玫瑰,看不出一點生命力。
窒息感排山倒海地向他湧來,阮天山下意識地推門走進去,步伐有些踉蹌地走到林之樺身邊。
林之樺一驚,不小心打翻了碗,粥灑了一身,她嚇得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剛剛為什麼不說?」阮天山的表情冷了下來,林之樺呆呆地看著她,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忽而衝出眼眶,她在短短几秒鐘之內便淚流滿面。
後來,阮天山出面幫助林父轉院,轉到了北安最好的醫院,請最好的醫生進行一對一治療,但是可惜的事,那時候的林父已經沒有繼續治療的必要了。
「可以準備後事了。」
「這段時間病人想干點什麼就儘量滿足吧。」
這幾句話一直在林之樺的腦海里盤旋,她的世界在一瞬間天旋地轉,然後四分五裂。
「爸爸說,他想回淮臨。」林之樺輕聲道,她在整理林父的衣服,聲音有點哽咽,背過身去,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地砸在被子上,暈開了一圈圈濕痕。
阮天山沒說話,只是點點頭,要林之樺收拾好東西,明天就來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