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現在媽還清醒,教教你吧。」時瑜手上的動作一頓,險些削到手。
他有些害怕的抬起眼睛,地深海問道:「為什麼一定是現在?」
「我怕以後沒有機會了。」方冉執意要教,時瑜不敢再多說什麼。
「針線在那個柜子里。」她虛弱道。
時瑜拉開了櫃門,幾團毛線滾到他的腳邊,時瑜扒拉開,無意發現柜子裡面還壓著一個袋子。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時瑜把袋子拖出來,裡面裝著的是方冉還沒織完的毛衣。
「小魚,我可能沒有機會再給你們織了。」方冉扯了扯嘴角,眼底卻爬上了濃濃的悲傷。
「媽。」時瑜壓著聲音喚著,喉嚨乾澀到一個多餘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過來。」方冉招招手。
她乾瘦的指尖搭上了時瑜的手背,時瑜心頭一跳,神經倏地繃緊了。
「感覺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方冉輕輕地拉過時瑜的手,「媽也沒有想過,其實我不能陪你太久。」
方冉聲音落下時,病房的門「吱呀」一下開了,時瑾從門後鑽了進來。
「小瑾,你也過來。」方冉輕輕咳了兩聲,但是這個看似平常的舉動,卻幾乎抽乾了方冉全部的力氣。
「媽也想陪你們很久。」她拉過姐弟倆的手,輕輕地合在掌心,「你們以後要好好的。」
「媽,您別這樣。」時瑾帶著哭腔道:「還可以治,醫生說還可以治!」
「傻孩子。」方冉伸手拍拍時瑾的頭,沒再多說什麼。
要說捨不得,她比這兩個孩子更加捨不得。
方冉這輩子實在錯過太多東西,但是老天沒有給她償還和彌補的機會。
「如果哪天我走了,就不要辦葬禮了。」方冉合上眼睛,喃喃地說道:「淮臨那片海,之樺也去了那裡。」
「把我的骨灰也撒在哪裡吧,我去找她。」
「我這輩子還沒有去過遠方呢。」她小聲道,只是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其實我本就應該去遠方看看。」方冉在心裡默念著。
時瑾趴在方冉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瑜坐在一旁,咬著嘴唇,身體顫抖得很厲害。
他的腦子很亂。
時瑜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到了交代後事那一步。
方冉這輩子都在為別人打算,真正為自己打算一次,竟是在將死的時候。
時瑜和時瑾在方冉的病床前坐了很久,久到方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來來回回好幾次,但是姐弟倆誰都沒有離開。
方冉知道他們一直坐著,可是她也沒有讓他們先回去休息。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她想在將死之際,再多看自己的孩子幾眼,也讓這段母子情分能盡力延長一點。
黃昏時分,阮知秋提著保溫桶靜悄悄地走進病房。
時瑾哭累了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了,時瑜默默地在一旁織著毛衣,他的動作很彆扭,小小一片布被他織的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