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一個月的功夫,蘇清秀的頭髮便全白了,蓬鬆的頭髮在風裡輕輕晃動著,讓原本就清瘦的她顯得更加滄桑了。
儘管不是第一次經歷親人離世,但是當蘇清秀看見病床上的方冉時,她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丫頭。」她忍不住拍拍方冉的手背。方冉枯瘦的手背硌痛了她的掌心,蘇清秀望著方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從淮臨走的時候,精氣神還挺好的,怎麼......」蘇清秀沒有把話說完,聲音便哽住了。
「媽。」方冉輕輕地開口。
這不是她第一次喊蘇清秀「媽」,但卻是蘇清秀最難過的一次,她一時間語塞,只能聽方冉絮絮叨叨地說著從前的事情。
方冉的記憶有些混亂,一會說著時瑜時瑾的童年,一會又提到林之樺還活著時候的事情,偶爾記憶串了台,蘇清秀也沒有點破。
待蘇清秀從病房裡走出來時,她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
時瑜和阮知秋扶著她坐下,蘇清秀囁喏了片刻,雙唇微微顫抖:「該準備後事了。」
「就這幾天了。」她說著便閉上了眼睛,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可是時瑜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蘇清秀眼角的淚痕,他突然明白,原來蘇清秀不是看淡了生死,只是經歷的多了,她強迫自己接受現實。
然而第一個接受現實的人往往是痛苦的,她難受,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
「時峰,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盼望著你前妻死?」時峰眼前的這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名為劉越山,正是他昔日的合作夥伴,只不過現在的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時峰抬了抬眼皮,目光又迅速沉寂下去。
劉越山不理會時峰的反應,只是淡淡道:「甚至連你孩子都不放過。」
他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蹲在時峰面前:「你還記得你的孩子們嗎?」
劉越山有一個女兒,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劉越山更是把小姑娘放在心尖尖上寵,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所以當他得知時峰四個孩子的處境時,他愣了好久。
時峰沒有回答他。
他側過頭,只留給劉越山一個晦暗不明的側臉,渾濁的目光不知飄向了何處。
「你好自為之吧。」劉越山拍拍身上的灰塵,目光複雜地看向時峰,「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能把自己作成這個樣子。」
時峰轉過臉,面無表情道:「你也會檢舉揭發我嗎?」
劉越山目光一頓,有些戲謔地盯著時峰:「如果我說我要揭發,你又能怎樣呢?就在這裡殺了我嗎?」
「時峰,你對我已經沒有威脅了。」劉越山扯了扯嘴角,但是過了片刻,他又像於心不忍地嘆了口氣道:「我不會主動揭發你,但是如果警察找上門,我不可能什麼都不說。」
時峰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看似無喜無悲地坐在那裡,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