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裴玉戈已經在腦海中篩選著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能讓蕭璨收下送來的姬妾,便說明對方是朝中官員,不過應不是高門顯貴。沈娘子出身商賈人家,那些自詡身份的高門不會娶商人的女兒為正妻,那麼就只有可能是依靠妻子娘家做得官員,趁人母家落敗便想踹掉另尋佳人。約莫是從別的州府入京為官的,而且眼界才敢平庸,不然也不會做出這等有違人倫的混帳事來。
裴玉戈原想著要參這等禽獸不如之人一本,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冷靜了下來,神色一黯嘆道:「…罷了。」
「玉哥怕我收了那對母女,彈劾時也把我一併算了進去?」
蕭璨一眼便猜中了裴玉戈的心思,他湊過來覆在裴玉戈攥緊的手背上,嘴角始終掛著笑道:「玉哥放心,這等腌臢東西我自然不會放過。他們能做出這種事,便說明於他們而言女子不過是自己的陪襯,這樣的人你讓他丟了烏紗帽,他們也只會憎恨當初改寫女子命數的皇祖母和姑母她們。」
「明珠似是已經給他們定好了未來?」
「知我者,玉哥也。」蕭璨痴笑,身子一倒,頭枕在裴玉戈腿上不起來了。他一翻身,目光正好與低頭瞧自己的裴玉戈撞個正著,便接著寬慰道,「沈娘子從前的夫家是她公爹做主,她夫婿是家中不受寵的次子,因為自小被父兄打壓,性子懦弱得很。弱到…父兄讓他送妻女給我,他卻連反駁一句都不敢的地步。」
「大丈夫立於世,自當有擔當。兒時不幸自是可憐可嘆,但若連妻女都護不得,還只懂一味愚孝,那便不配人憐他了。」
裴玉戈的話字字敲在蕭璨心頭,他最初中意這張絕世容顏,如今卻是憐愛裴玉戈這個人。蕭璨想要的相伴一生之人便是有此等胸襟與秉性,縱然他們性子天差地別,未來卻應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蕭璨心中蕩漾,眨了眨眼,忽得開口問道:「玉哥覺得近來身子如何?」
「尚可。這幾日吃了幾副余醫正新換的方子,倒覺得冬日胸口不那麼悶,也不是很想咳了,力氣也較先前大了些。怎麼問這……!!」
裴玉戈原本一本正經地答著,原本枕著他腿的人蹭得一下坐起來,反手就把他按倒在了床榻之上。
除去發高熱的那幾日,裴玉戈身子一向偏寒,而蕭璨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身上自是暖呼呼的。
溫熱的唇湊上來時,裴玉戈愣了一瞬,很快蕭璨的唇舌便撬開了他的牙關。於情事上,裴玉戈頗有些無錯,在此之前他未曾經歷過情愛,也沒對人動過歧念,更未如此熱情過。懵懂的他只能儘可能學著蕭璨做過的那樣子,依樣畫葫蘆地反吻回去。
片刻糾纏便是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蕭璨起身抬手摸了摸唇,一臉饜足地笑道:「今日內室燈火未熄,玉哥倒是比頭次生猛了些。」
裴玉戈是正兒八經的君子,臉皮薄得很,沒想到蕭璨竟說出這般輕狂孟浪的話來,登時麵皮一緊,輕斥道:「住口!」
雖是斥責,卻不帶半分怒意,更像是又羞又急,蕭璨半點沒放在心上,拉開一旁櫃門,從中抱了個紅木小匣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