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柯慈見狀皺了皺眉,雖然面上瞧著有些不耐煩,可還是去內室翻出了出門前備下的藥丸送到裴玉戈面前,又把靠近自己那邊的窗也關了,免得更多的風吹進來。
眼瞧著裴玉戈服了藥,氣喘的症狀有所緩解了,他才開口道,「下官說話直,還請您多擔待著。如今能留在王爺身邊的,無一不是盡心有用之人,生來體弱固然不是您的過錯,可拖著這副病體跑這一趟,下官除了拖累想不出有何意義?」
這話說得已算重了。
可裴玉戈卻不惱,順了口氣不急不緩道:「柯長史方才有句話恕裴某不敢苟同。你們之於明珠,並非棋子而是知交,我之於明珠,初時是盟友、如今則是彼此心悅之人。不論你我,貪圖的都不是未來在明珠身邊能有怎樣的錦繡前程,或許曾經有過,但如今我想柯長史是憑自己的心意留下來的。既如此,在意有用無用、患得患失,豈非本末倒置?如此…亦是羞辱了明珠的一腔真心!」
最後一句,裴玉戈少見得摻雜了些情緒說出來的,而柯慈聽後臉色變了又變。裴玉戈也不急於接著說什麼,只靜靜地坐著,他在等柯慈自己想明白。
「到底是言官御史出身,這條舌頭就是靈活。雖然不甘心,但我不得不承認,你說得對。」
裴玉戈聞言輕搖了搖頭道:「這與是否是言官御史無關,肺腑之言罷了。若你也視明珠為最要緊的人,你便能明白我為何有感。」
「呵。」
柯慈輕笑出聲。不過這次卻不帶任何譏諷之意,更像是鬆了一口氣的釋懷一笑。
一向刻薄的男人起身,格外恭敬得面朝裴玉戈彎腰一拜道,「方才…是我言過,望王妃原諒則個。」
裴玉戈緩緩起身,抬手託了柯慈一把。
兩人面對面站著,裴玉戈溫言道:「柯長史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留情可這一路也沒少關照我,裴某焉能不知。我知你看重明珠逾越自己,也知你方才失言也是關心則亂。你我對明珠的情誼雖不同,可卻都是真心實意,既如此,我又有何理由苛責於你?」
裴玉戈將柯慈之前種種針對都說成是關心則亂,給了柯慈台階下。
他面上神色淡然,雖稍顯病容,可眸中清明,並非那等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心機小人。柯慈與他對視一眼,不由長嘆了口氣,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良久,柯慈恢復了一貫凌厲張揚的模樣,不過言辭卻不似從前那般尖銳。
「良州陪同官員的名單我明日便會奉上。」
裴玉戈坐回矮榻上微微頷首,面上是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