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人數不占優,硬拼雖也不是不行,但在甘州這幾個月,柳放目睹了太多條無辜性命葬送進去。如今既不能放任蕭興泊被刺客殺害、亦不願讓隨行護衛真的為了幫蕭興泊脫困而罔失性命,為今之計便只有快些同蕭璨派來接應他的人會合,借人數武力優勢拿下刺客活口才好。
駕車的車夫果斷向護衛下令,揚鞭一喝,拉車的馬兒便向前狂奔,隨車的三名護衛也且戰且退,迅速跟上前面的馬車。
追殺的人沒有騎馬,僅靠雙腿跑也只能堪堪追上這裡面跑得最慢的馬車。其中一人在追趕的過程中抬臂一拍,一枝袖箭穿透馬車窗口的縫隙,差點就扎中了馬車內的人。幸好柳放這幾個月時常遭遇暗害,被錘練出了些警覺來。
破空之聲傳來時,他本能拉了驚魂未定的蕭興泊一把,兩人一起側倒下去。這一下躲得急,雖扯到了蕭興泊身上的傷口,但看著釘在車壁上的袖箭,蕭興泊還是將抱怨和斥責都咽了下去,整個人縮著不肯起身。
柳放也是儘量彎腰壓低身子,避免真被刺客的袖箭傷到。
逼仄的馬車內充斥著濃重的血氣,蕭興泊身上有多處刀傷,最危急性命的是側頸的一刀。當時若再偏一些,只怕喉嚨便會被割開,哪裡還能容得蕭興泊帶傷跑了那麼久。
馬車因疾馳而十分顛簸,別說蕭興泊這個受了傷還血流不止的受不住,便是柳放這個好端端的人都被顛得七葷八素。
好在危急之時,馬車外不知是誰喊了句『援兵到了!』。柳放小心避開蜷縮在腳邊的傷者,一手扶著車壁往前挪了挪,耳邊傳來陣陣馬蹄聲,他掀簾查看。
趕車人有所察覺,回頭安撫道:「大人寬心,是王爺派來接應的人到了。」
因著出了意料之外的變故,他們便無需刻意掩飾身份。除了護衛之一是柳放的家僕,其他三人都是雍王府在甘州的暗樁,此刻自然換回了原本的稱呼。
柳放點了點頭,只叮囑道:「儘量留活口!」
「大人放心,卑職等知道該怎麼做。」
「還有,同安郡王遇刺這事蹊蹺得很,又恰好在我們回京的路上碰上,立刻遣人去請王爺先來見一面!」
「卑職明白。」
危局已解,柳放心中大石才稍稍落下。他退回馬車內,伸手拍了拍躺著的人,喚了兩聲道:「郡王、郡王?可還醒著麼?」
蕭興泊應是不知什麼時候昏了過去,此刻整個人蜷縮著全無知覺。柳放見人傷勢頗重,便從自己的包袱中翻出止血的傷藥,敷在幾處要緊的傷口處。
不知是馬車顛簸碰到了傷處、還是敷上的止血藥粉起了些效用,原本昏迷著的蕭興泊忽得痛呼一聲後睜開了眼。
剛睜眼時,人還有些迷茫,不過沒一會兒就緩了過來。蕭興泊似是清醒了些,忽得抬手用盡全力抓住了柳放的胳膊。
那力道不重,但足夠柳放感受到蕭興泊的顫抖,他還在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