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身旁的人反應極快,果斷伸手拽住了韁繩,避免馬兒跑起來把只剩小半身子掛在馬上的人給甩出去。
裴玉戈也抬頭看向高台上的人,不過他是在場唯一一個嘴角帶笑的。
不過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墜馬滾落後的傷痛讓他臉色轉瞬變得慘白,而後在外甥一句『舅舅!』的驚呼聲中,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阮問荊到底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即便裴玉戈身量再怎麼纖弱,此刻脫力倒下來,他一個孩子也是完全撐不住的。
周圍人見狀趕忙過來幫忙扶住,高台上的蕭璨原本滿臉霜寒,聽到驚呼聲,心裡猛地一揪。
直接將那張弓丟棄在一旁,翻身便自高台上翻了兩下落地,幾乎是飛奔著撲過去從旁人手中接過裴玉戈,焦急喚道:「玉哥!玉哥!疼麼?撐住,我立刻帶你去找余默!」
裴玉戈並沒有昏過去,此刻他身上雖然痛,卻靠著意志頑強地撐住了。
大半身子依靠著蕭璨緩緩站起身,在眾人更加驚詫的目光下,慢慢抬起手。染血的手指向遠處僥倖撿回一條命的人,用其他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道:「冷箭傷人、其心…歹毒。」
或許是傷得太重,裴玉戈的語氣顯得並不是那麼嚴厲,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
蕭璨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裴玉戈,握著裴玉戈腕子的手不自覺顫抖,緊張得想攥緊拳頭,卻又怕傷到對方。
「咳!」裴玉戈低頭咳出一小口血,因為疼痛,他額頭冷汗直冒,可卻仍能保持冷靜,抬手安撫般地拍了拍蕭璨的手,淡淡道,「明珠,留著他的命,其他的……便在此地了了罷。」
「好!」
蕭璨應了一聲,他轉頭看向趕過來的近衛,將裴玉戈小心託付給他們照顧,自己則一步步朝著懷安郡王的方向走過去。
每走一步,他的目光便冷上一分。
此刻在眾人眼中,他已全然沒了昔日那個無能風流的浪子模樣,在場凡是行伍出身之人,沒有一個會誤判蕭璨周身氣勢。那不是虛張聲勢的張揚,而是真刀真槍拼殺過的殺伐戰意,而後者絕非一朝一夕的模仿便能夠做到的。
不少老將軍齊齊想到了最初驚人的那兩箭,一百五十步之外一箭射殺狂奔的猛虎,兩箭接連中了且都是一擊斃命,此等力道和準度絕不可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而這些陷入深思的老將軍之中,唯有平南侯沈貢不經意間將目光落在了臉色古怪的天子身上。
那些在馬上的世家子弟則更多的是難以置信,甚至於蕭璨走到自己跟前伸手索要弓箭的時候,那年輕小子還愣著神,可身體卻誠實得很,直接將自己的弓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