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虞比他爹清醒得早,雖然同樣是今日才聽到當年那些宮闈之事,卻比其父要心志堅定得多。
「康尚書、長安,家父身子不適,請容我先將父親送回他院子歇下。」
康潮抬手示意:「葉將軍身子要緊,請。」
葉虞向二人告辭,又帶走了正廳內葉府的親信,將地方留給裴玉戈他們。
康潮這時看向坐在身側的女孩道:「沛兒,後面的話你這個年紀聽來還太早,去出去玩一會兒吧。」
「好的,太爺爺。」
裴玉戈見狀也讓身邊人都離開去外面陪那小姑娘玩鬧解悶去,狄群離開前還不忘將正廳的幾扇門都掩上。
康潮率先開口,捨棄所有遮掩的說辭,直接說道:「雍王手中如今有多少真正可靠的籌碼?」
「靖北王府、平南侯府與我們站在一起,如今朝中沉寂的多半武將都會倒戈。至於文臣…中書省和兵部,明珠從前無意爭鋒,我與他能用之人多分散於各州府……」
「不夠。」康潮打斷了他,言辭犀利道,「兵變逼宮雖是最有把握的法子,可也是最易被後世詬病的,更不要說雍王此前荒唐多年。朝中文官之流雖無法親自披甲上陣對抗大軍壓境,可他們的手、口皆可為刀,令雍王來日舉步維艱。你二人對朝中文臣言官的掌控力還遠遠不夠。」
「尚書大人所言極是。這也是晚輩為何要借葉將軍府邸來特意見您一面的緣故,還請大人指點一二。」
裴玉戈拱手,姿態謙卑恭敬,是實打實去請教這位老大人的。
「裴公子不必多禮。」康潮坦然受了這一禮後道,「指點還談不上,只是老夫我活得久見得多,有些閒話倒能同裴公子說一說。」
謀反畢竟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裴玉戈自然明白旁人在這事上總會有顧慮,他也不強求,依舊客客氣氣道:「自然,晚輩洗耳恭聽。」
康潮則擺擺手道:「客套就免了。直白說,老夫進京的日子雖不長,但過去一年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倒也聽吏部的下屬官員們說了不少。如今雍王失寵被趕去水患瘟疫泛濫之地,裴公子也因為春獵墜馬受的傷而被直接革去了所有職務,何嘗不是天子自以為真心錯付的泄憤之舉?」
聽來像是詢問,但更像是自問自答的鋪墊,所以裴玉戈並未貿然接話,只是靜靜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