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帝由張守一扶著,跌跌撞撞向內里奔去,嘴裡不停念著:「懷清......我的兒子。」
他看到床上的生氣散去的人後,淚水從眼眶湧出,捏緊拳強迫自己接受了長子離世的事實。
眾人哭泣時,猛然間,跪在不遠處的內侍趙茂,大喊道:「奴婢沒能侍奉好太子殿下,願以死謝罪,到黃泉之下再侍奉太子。」
趙茂拔下束髮簪子,插入頸間,血流滿胸,倒地而亡。眾人大呼出聲,德元帝見此情形,吐出一口濁氣,說道:「厚葬。」
德元十七年十二月廿九日,太子林懷清薨逝於東宮承德殿。天子輟朝十五日,哀慟不已,親上其諡惠文。
德元十九年十月廿五日,長安。
天光不見旭陽,剛過午時天就已陰雲布天,似是將長安城罩在灰紗里,因著已是十月底。屋檐瓦面上早結了薄薄的一層霜。霜風過街巷,已預示寒冬將來。
鄭郁站在修政坊立著程府二字的門外,對旁邊人說:「我與知文說完事,還要去金風闕赴袁三公子的宴,你就先回去吧。」
齊鳴一身黑色武袍,氣質精神,面上卻呈擔憂之色:「二公子,你真不讓跟著嗎?你出來時好歹多穿點啊!馮長史一來京就去赴宴喝酒,都沒人看顧你了。」
鄭郁聽齊鳴說了一堆,頭有些疼,無奈道:「你先回去查查那金烏章還有沒有線索,順便看看院裡那株梧桐樹是不是枯了。」
齊鳴:「可......」鄭郁截斷齊鳴的話,非常溫柔地笑著說:「你要再說話,我就讓大哥做點吃的給你送過來。」
果然,聽此言的齊鳴立馬回道:「那二公子你早些回府,屬下先走了。」
說完一陣風似的跑開。
鄭郁看齊鳴跑遠的身影,搖頭心道還真是只有鄭岸能治他,不過想起鄭岸做的飯,他也有些胃裡不適。
但想著正事要緊,鄭郁強壓下胃中不適,上前叩響了門。
程府侍從都認得他,便開門迎了進去,首入眼前是寬闊庭院,院中植有槐樹蓋住天陰,腳踩之處鋪有青磚,庭院兩邊皆設刀架、箭靶以供主人練習。
庭院池邊蹲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鄭郁不過幾眼就看出是誰,邊走邊拱手做禮,朗聲道:「今日我來,知文兄是要做魚鱠嗎?」
程行禮聽聲站起,笑著回禮道:「硯卿若不嫌棄我的手藝,那就是灞河結冰萬丈,我也要去釣幾尾來。」
程行禮面若冠玉、眉黑如墨、雙眼柔情,那雙眼裡有說不盡的溫柔,周身帶有股書卷之氣,溫文爾雅,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