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紘看他這樣一直磕頭心中氣也消了,他何嘗不知道鄭郁與林懷清的情誼。
莫說鄭郁就算是他,摯友離世也難免傷懷,更何況鄭郁又見德元帝這樣想扶林懷治與太子對列,只是以為他因為林懷清所以對林懷治上心幾分。
袁紘端起茶盞飲一口,沉聲道:「別磕了!你今日的話我就當沒聽過,朝中局勢你要看得明白才行。君王未死,余等皆是臣,明白嗎?」
「是,師傅。學生明白了。」鄭郁這才起身坐好,驟然碰見冷氣,額間細汗這才消退些許,不像剛才低身時那麼強烈。
茶盞應聲而落在案上,「額上汗還不擦啊?」袁紘這麼一說,鄭郁才笑著拿起方案上的絲帕揩去細汗。
「聖上讓知文任永州刺史,兄長脾氣暴烈,這一去怕是會吃些苦頭,師傅你就就沒攔著嗎?」鄭郁訕笑說道。
「哎!這文書是擬好發到我面前時才知道,我也想攔啊,可用什麼理由?」袁紘長嘆口氣,欲言又止,「這事也不全是朝堂之意,劉家三女想嫁與行禮,這孩子沒答應右相又在中間旋著,一來二去拖了有快一年。行禮呢是表明拒絕,三娘又鐵了心只認他。右相被女兒煩的不行,正逢年底官員考課出來,就想讓行禮不在京中,自己女兒見不到就不會再想著。以及揣測聖意說了些話,聖上就調任他為永州刺史。」
鄭郁啞口無言,他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一層緣故,這樣看來德元帝和右相不管是出於守護錢袋還是女兒,最終目的都是程行禮。
只是自己父親在這時正好需要一個平衡點,而任職刺史就是那麼一個平衡點。從他出長安城內那一刻德元帝就想任官員去永州,這時的程行禮就在右相的操縱下露面,程行禮反駁德元帝與右相便是恰好逢了兩人心思,眼不見為淨。
鄭郁假裝疑惑道:「聖上對父親有諸多猜忌,我怕......」
「怕什麼?這次的事馮長史沒告訴你,是右相示意底下人彈劾的嗎?」袁紘覺得鄭郁三年不見怎麼變笨許多,皺眉說,「今上非無情之人,要不是你父親當年率兵一路收復舊地,大雍疆域怎會達我朝之最呢?又念及你母親身子不好不宜在長安居,便讓你們母子三人隨軍住於永州,不致你們骨肉分離。聖上對你父親寬容優厚,只是這軍功過高不好所以才需壓一壓,倒是你!御史台里右相的人,你現在還沒看出來是誰?」
鄭郁笑道:「學生真不知道,師傅我回長安沒幾天就去了并州,連你這兒我都是回京兩月第一次來。朝中的事情我過問得少,腦子又不比師傅靈光,這哪能知道啊!方才師傅不是還說我笨了很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