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案圍了眾人,袁亭宜給嚴子善倒了酒,就順手給鄭郁倒酒,說話時往鄭郁身邊靠,「聽聞聖上讓你去查科舉貪污一案,如今可有結果?」
既然這林懷治來了,那他也就沒那麼多心思怕了。
賓主之誼,他儘儘就是,出了萬事還有他爹袁紘保著呢!且這林懷治也不像好賴不分之人。
箜篌樂聲沒入酒中,想起德元帝對此次案子的處理,鄭郁眼中閃了絲慌亂,而後平靜道:「依法而結,受賄收賄所內官員都有該去的地方。」
「那便是貶為州縣官吏了。」袁亭宜聽出話里意思。
倒完酒後回到林懷治另一邊坐下。
屋內林懷治居主位,兩側是鄭郁和袁亭宜坐著,不過他來了這宴卻並不怎麼說話。
眾人也就隨他去,只要不言大逆不道的話,林懷治也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劉從祁不耐道:「四年待遷轉一次,又不是不能回來。」
這席間若說最大膽敢直言的就是袁亭宜了,他抿了口酒,說:「你爹還是掌著銓選呢,能回來嗎?要真能回來,什麼時候把知文轉回長安就好。」
自程行禮走後,袁紘對他越來嚴謹,以前還會有程行禮來拜訪時幫他說幾句好話。
現在他被罵時都沒人幫他了,他那個苦啊!
「這四年一任,早著呢,你想他了?」嚴子善想鄭郁也沒那麼不愛說話,怎麼這坐下後一直不講話?
袁亭宜最聽不得別人問他的苦楚,是倒豆子般的把這幾月在家數鳥被罵的日子說了個淋漓盡致。
箜篌弦音流連於幾人間,鄭郁此時面色看著溫和從容,實際心慌緊張。
寬大的衣袖遮住了內里境況,方才袁亭宜倒酒時往鄭郁身邊靠,他手一時沒回住力,往林懷治方向移些。
卻不料覆上林懷治的手,鄭郁那時雖不舍可也還是快速收回,可瞬間他就被林懷治反手牽住。
衣袖隨人力滑落蓋住交疊的手,兩人相坐本就近,這樣微小被遮掩的動作並不會被外人看出。
袁亭宜還在訴苦,嚴子善聽著曲兒隨口打趣著,劉從祁挨著袁亭宜,對於鄭郁和林懷治的衣袖波瀾並不可見。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陽關三疊的唱詞伴著箜篌從悠揚沉靜的弦中撥出,這首廣為流傳樂府曲目由歌姬演唱。
與著箜篌,在這明媚的春日下,和著屋外遠射望而來的杏花成影為美。
此刻鄭郁的心境莫名有種前所未有的舒怡和寧靜,他側瞥了眼林懷治,見人平靜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