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厚禮接馬鞭的手停在半空,他看著鄭岸,橫眉冷笑:「我還忘了你啊!你也給我跪下。」
鄭家打兒子從來都是買一送一,兩個一起打,就算不挨打另一個也會在旁邊跪著,以達震懾。——魏慧。
鄭岸看出鄭厚禮的怒氣,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隨即跪在鄭郁身邊。
鄭厚禮一瘸一拐,拿著馬鞭走到兄弟二人身後,肅聲道:「鄭御史,你告訴我,敕我接平盧節度使的摺子是誰上的?」
鄭郁赤.裸上身,從容道:「是袁相和嚴尚書。」
「好!那我問你仆固雷是真的貪污軍餉及岐州錢嗎?」鄭厚禮手裡的馬鞭抽了下空氣,鳴空聲響徹廳內也在警示鄭郁莫說謊話。
鄭郁答道:「是。」
話音才落就有馬鞭抽來,火辣的痛感在背上釘住。鄭郁忍住悶哼,馬鞭落處,皮開肉綻,血絲從翻出的肉里滲出來。鄭厚禮又狠抽數鞭,說:「二郎,好好答,仆固雷到底有沒有貪污?」
鄭郁手攥緊,汗從額邊滾下,喘著氣道:「父親大人在上,孩兒未說假話。仆固雷勾結謝中庵,貪污軍餉稅錢近三十萬。聖上決策已下,我怎敢有謊。」
「我看你在長安做官久了膽子大了,心也野了。」鄭厚禮猛抽三鞭下去,鄭郁背上再無好皮肉,鄭厚禮側頭朝副將說:「去皇城告假,說鄭郁病重暫不去御史台。」
鄭厚禮身邊的副將汪多點頭退下,數鞭下去鄭郁也未喊一聲,鄭厚禮的木杖點了點鄭郁一塊尚完好的皮,問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
「知道。不該意氣用事,除仆固雷。」鄭郁咽下口水說道。
鄭厚禮收杖,嚴肅道:「我知你查貪污為君辦事,可仆固雷這件事你做的太急了。今日我進宮劉仲山不過三兩句就挑起話端,說我是否因兵權被削,急於接平盧節度使而示意你去除仆固雷,你真以為劉仲山這狐狸精是仆固雷那傻子嗎?這件事情,到最後誰落了好,他能看不出來?」
鄭岸在一旁心疼著急,卻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偏話。今日殿中,德元帝、太子、劉千甫幾人對他們似是閒話的語氣還在耳邊。
那是一個答不好,就丟命丟官的事。
鄭郁說:「張忠石任盧龍節度使,若此時不除仆固雷,那我們勢必是兩人的囊中物。爹,你不也明白嗎?」
「你還會做我的主了?」馬鞭敲在鄭郁頭上,鄭厚禮說,「這麼大的事,為何不與家裡來信?一旦事發,你有幾條命?」
他生氣,生氣這個兒子不事先與家裡通個氣,擅自做主。若真出事他有何顏面去見亡妻。
鄭郁說:「正因如此,一旦事發才不會牽連到家裡。我明查貪污,暗除奸黨,就算出事也是我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