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諒一聲長嘆:「我朝開國百餘年,劉仲山可是獨一份的臣子,未及三十就拜六部侍郎,三十五歲就已官拜宰相封爵一品國公。這樣的榮耀,你的師傅可是在五十七歲時才做到,而劉仲山領他二十餘歲。硯卿,要想等這個人倒,要麼是聖上親自動手,要麼等儲君繼位。」
太子繼位,君權交替,舊朝的權臣移到新朝,年輕的天子自然不願意受制於人。
「恕卿兄之言,令晚輩醍醐灌頂。」鄭郁下地長揖一禮,思及方才確實是他冒進了。
於是喚起徐子諒的表字。
徐子諒忙起身扶鄭郁站好,無奈道:「我歲數比你師傅還大,也不知能不能等到他完敗的那一天,如此我的師傅在天也有靈了。若是此次能扳倒他,就得讓這罪臣家產和軍餉的力落下。」
徐子諒的恩師受劉千甫陷害貶官,後被他杖殺於河南府。
鄭郁沉吟道:「軍餉既然是馬遠與趙貞國貪下,那他們定會請劉仲山拿主意,密信怕是已傳回長安。何才文的家產多數怕還是在趙貞國手裡。」
「這樣,你我先清丈江南土地,待崔山慶來後,讓他寫摺子上書聖上。」徐子諒耐心道,「目前萬不能急,趙貞國與馬遠二人怕也不會全信劉仲山,主要是馬遠此人兩面三刀,當下要穩。至於這糧,我寫信給喬閣老,讓他遞消息給聖上。」
鄭郁點頭明白,隨後讓齊鳴去盯著這兩人。見外面天晴了,又邀徐子諒去勘察堤岸,巡視百姓的賑災事宜。
陽光照進梁國公府內,清香慢燃,仙鶴銜枝的燭台裹著一層細金。正廳內有一位面若銀盤,珠圓玉潤的女子。她坐的端正,眼神好奇地打量著鐘鳴鼎食的梁國公府。
婢女為她奉上熱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見正廳門口走進來一男子和侍從、婢女數人,連忙起身福禮。
男子長發由玉簪束住,容貌雖是俊美可卻透著歲月的沉澱,翻領銀白寶相花繡金袍襯得人儒雅,身姿挺拔淡然,眉梢處有著一抹疏離。
劉千甫來得榻上坐下,朝女子頷首以作君子禮,淡笑著問:「聽聞你在長安做媒一向無漏?」
女子是媒人,早聽聞劉千甫出手向來大方,但從未見過真容,如今細細端量他的周身後,披帛掩面輕笑:「郎君說的沒錯,我促成的婚約,沒有哪位郎君娘子不滿意的?郎君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妾身都為你找。」
劉千甫身旁的管家輕咳一聲,尷尬道:「這是劉相公,找你來是為我們府上的二公子,左衛左郎將說婚事。」
媒人眼底迅速閃過失落,她還以為是劉千甫想要娶妻了呢!她很想告訴劉千甫,其實外面想嫁給他的人比想嫁給他兒子的人要多。
好歹她十分專業,迅速收回失落,專注於好眼前的生意,一個勁的說著長安城內有名的閨門淑女。
劉千甫品著茶看著底下官員呈報上來的奏摺,聽到合適的時又抬頭問兩句,並思索著對方父兄的品行與官階。
過了兩刻鐘,劉從祁佩著刀從正廳經過,見到廳內喋喋不休的媒人很是不解,正想走開時卻被劉千甫喚了進去。
媒人一上來就把劉從祁誇了個底朝天,劉從祁冷著臉煩躁得緊,劉千甫持著溫柔笑意。
終於劉從祁忍不住問:「你又要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