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在這麼多年的陪伴下,或許他早已離不開這個人,就像當年袁紘讓他離開長安時,他猶豫的那一瞬里想到的是。
他走了,劉從祁一個人在長安怎麼辦?
「再說吧,懶得管他!硯卿兄,你好不容易回趟長安,過幾日我們去打獵吧?」袁亭宜這人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適才還是一副愁雲滿面,不過片刻就又熱情起來。
袁亭宜不願意說,鄭郁也不追著問,點頭應下這狩獵所邀。
這樣的清閒日子也過了幾日,而鄭厚禮和鄭岸的車隊路遇大雪,是一拖再拖的來。他們是在一個晴光大好的日子悄然回來長安的,那日鄭郁受邀去驪山打獵,狩獵到一半才知鄭厚禮回來,丟了弓弩就馳馬回家。
過了烏頭門進入庭院,見鄭岸環胸正在樹下等他,鄭岸比起兩年前沉穩不少,膚色遭塞外風沙吹了這麼久早是成熟的古銅色。
「爹呢?」鄭郁趕忙上前問道,跟自己父親有兩年未見,他心中自然是萬分想念。
「在臥房,爹說他病了。」鄭岸接話走在前面,回頭看鄭郁,隨即問:「你今日去打獵了?」
「這還用爹說自己病了嗎?」鄭郁呆愣瞬息,心想這還用他說?而後答起鄭岸的話:「跟連慈他們一起,風雪路茫茫,我還以為你和爹要明日才到呢。」
鄭岸解釋走至幽州時大雪封山,隊伍耽擱幾日,索性入關後就沒那麼大的雪,隊伍也就快起來。對於鄭厚禮的病,鄭岸只能說:「不知道,快點走吧,他在家念叨你好幾年了。」
兩人說笑著穿過庭院,來到王府臥房。兄弟倆才走到臥房外,門口的管家楊伯高興喊道:「二公子來了,郎君,二公子回來了!」
轉身興奮地跑向屋內。
鄭郁覺得這激動的楊伯好似不平常,但很快他壓下心頭疑惑進去。
臥房內,鄭厚禮本躺在床上看書,臉色凝重。猛然聽見楊管家的話,忙把書藏在枕下,虛弱的半靠在床頭,做出一副久病之樣。
「阿郁,過來讓爹看看你。」鄭厚禮看兄弟倆進來,實在不想搭理鄭岸,忙把鄭郁喚過來,隨後看到鄭岸那大個子,說:「大郎,你愣在那裡做什麼?!給我坐下。」
而鄭岸在一旁怔了片刻隨後在榻上坐下,鄭郁沒明白為何鄭厚禮對鄭岸突然嚴厲,只以為是鄭岸犯了錯事,並不多想。
他走過去跪在床前,身子前傾,讓鄭厚禮能好好看自己。
「爹,孩兒來了。」鄭郁不曾想鄭厚禮真的病了,連眼角都多出許多風霜。
遠在江南的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家人,如今再見已是抑不住情緒。
記憶里那雙布滿厚繭的雙手,撫過鄭郁的臉龐。他也覆上自己臉上父親的手,血濃於水的親情通過肌膚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