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治坐在他身邊,在此刻的時間,沒有君臣,只有父子。他說道:「情起不知何時。」
德元帝想了想很是為難,嘆了口氣,又問:「當年挨家法也是因為他?」
他說的是德元十七年為林懷治和工部侍郎之女賜婚的事。
林懷治:「嗯。」
殿內又是許久的沉默,德元帝拍了下林懷治,無奈道:「爹頭疼,給按按。」
林懷治立即跪坐在他身後,這兩年他也有研習按摩,這緩解頭疼的手法更是熟稔舒服。
「他爹知道嗎?」德元帝再是皇帝,也想知曉自己兒子的生活。
林懷治沉吟道:「知道。郡王並非有意瞞你。」
「哼!這老匹夫居然不告訴我!」德元帝皺眉道,「我說呢,前些年一直給你倆賜婚,你們死活不答應。」
林懷治默聲不語,這個時候越說話越容易引起猜疑,猜疑他與鄭厚禮會不會有勾結。
額上舒緩的力度緩解了德元帝的頭疼,他笑著問:「水到渠成還是霸王硬上弓?」
「......」林懷治想怎麼人人都喜歡問這個問題,但還是以實回道:「水到渠成。」
德元帝那股子好奇勁又上來了:「誰開的口?」
林懷治面無表情道:「他。」
「我還以為是你呢。」德元帝嗤笑一聲。他想著兩人性子,果然是鄭郁先說。
林懷治還是沉默,不輕不重地給德元帝按摩。
良久,德元帝似是做下決定,長嘆一氣:「出京吧!跟他離開長安,明日清晨就走。你舉薦的官員能用我便用,不能便黜。」
林懷治早就料到結果,說了句是答應。
「你跟他離開長安,兒子。」德元帝轉頭看去,微笑著說,「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你不要再回來了,我會和你娘說清楚。」
「孩兒多謝父親成全。」林懷治收手在榻上給德元帝又磕了一個頭。
德元帝手點在林懷治發青滲血的額頭上,說:「我的兒,當年你皇祖父走的時候你都沒磕得這麼響,今日不過兩次,這都青了。」
「兒子是拜別父親,兒子不孝,不能承歡膝下,侍奉您於床前。」林懷治雙眼通紅,似有淚光流下,「兒子遠在千里之外,定潛心祈禱父親安康。」
那充滿愛意的眼淚仿佛流進缺愛的德元帝心裡,他說:「有心了,去不了那麼遠。先去涼州走走,正好那邊也有點小動亂,維之一個人顧不過來。涼州,我少時去過,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去看看塞外天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