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郁想了想,鄭重答道:「我爹娘。」
林懷治:「......」
「我不要。」林懷治看著他嚴肅道,「我不想再跟你分開,就算死也要跟你死一起。」
馬車緩緩前行,鄭郁默聲許久,坐起抱住林懷治,說:「日後無論發生何事我們都不會分開,衡君。」
「那今夜你讓我上床嗎?」林懷治反手抱住他。
鄭郁無奈道:「我攔得住你嗎?」
林懷治拉過被子蓋住鄭郁,下頜抵在他頭頂上,笑道:「攔不住,誰都攔不住我想見你。」
兩人就這麼又耳鬢廝磨一會兒,夜幕完全來至時,車馬一行人才到了驛站。齊鳴和錢伍是鄭厚禮知曉後,連忙打包將兩人送出長安的,而周渭新則又被留在長安。
用了晚膳,林懷治吩咐蕭寬、齊鳴沿驛站盯梢,並安排好輪值的兵士才回房。風雪呼嘯,驛站內,鄭郁分別寫好寄到長安、杭州、永州的信,才擼起袖子上床收拾一直在身後摸他的林懷治。
延英殿內,奏摺堆了一摞又一摞。德元帝迎風望著遠處一片雪茫的長安城,慢吞吞道:「年節降至,我還貶二郎出長安,鄭卿可會在心裡怨我?」
此刻的鄭厚禮尚不知德元帝已知曉孩子們的事,以為德元帝還在為跪叩宮門的事敲打自己,拱手懇切道:「陛下,臣子本應尊聖言,聽聖旨。鄭郁不以君父為先,狂悖犯上,聖上肯能留他一命已是法外開恩,臣怎麼可能還有怨言。」
德元帝瞧了鄭厚禮許久,將軍年歲老去,聽聞幼子下獄幾乎滿生白髮,半晌開口:「你在邊陲這麼多年,室韋與突厥也都安分,孩子們總要長大。我的政事堂如今還缺了一位忠心的臣子,你遙領平盧節度使兼兵部尚書,留在長安吧。至於平盧的軍政就全數交給永州刺史程行禮與鄭岸,我倒希望鄭岸能承你之志,成為我兒的下一位猛將。」
對於程行禮和鄭岸的事,德元帝完全不知。只是看這些年此人政務勤勉,以誠待人,事事回稟,年年考課上加,又是袁紘的學生對他很是放心。
鄭厚禮熱淚盈眶,叩頭一拜:「臣蒙領聖恩,萬死難報陛下大恩。」
「沒什麼好報答的,我也有舍有得。」德元帝唇色有些泛白,說,「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百官都有這份心,我知道。」
這位帝王在為日後的儲君鋪路,鄭厚禮心中是說不出的酸楚,賞識行伍出身的他,提拔他的後嗣。對於外界詆毀清流的言論不管,足證明德元帝還沒有昏頭。
君臣又聊了許多,最後是劉千甫來稟報朝天觀修葺與寧王后事,鄭厚禮才要離開。寧王事後,德元帝身邊能遣於外州的皇子都已離開,包括越王林懷淳。
這位駐疆多年的將軍在離開時,遭北風一吹又跪得久,舊時腿疾發作,拄著拐杖行走起來稍顯遲鈍。德元帝在一旁看著嘆了口氣,扶著他出了殿門,激動得鄭厚禮當場跪下抱著德元帝的腿就要大哭,德元帝呵斥他把眼淚憋回去。
風雪中的君臣沒有瞧見身後那名紫色官袍的中書令,正用探視的眼神看著他們。
群臣又上書皇帝取消歲貢,而這一年德元帝難得答應,可也只是下令取消些許州縣的朝貢。但對於朝政他還是任其劉千甫掌握,並且視而不見外界的漫天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