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他和太子鋌而走險去做這件逼宮的事,只怕是太上皇要他結果自己。」鄭郁聯合以往局勢與對方性情的分析,緩緩地說:「而太上皇見太子要麼是讓他除了劉仲山,要麼是問太子這個人該不該殺。再者師傅說太上皇曾議立太子之事,但是被他勸住了。再加上陽昭長公主、南陽道人的話,這位晚年帝王一定不會讓劉仲山活。」
事情絕不會是表面那麼簡單,林懷湘和劉千甫之間一定還有其他聯繫,林懷湘不是傻子,就算他被劉千甫蠱惑逼宮,為何那夜不帶劉千甫一起去?鄭郁猜測的結果就是林懷湘不會讓劉千甫死,歷來參與新帝逼宮政變的臣子多數沒有好結果,況且那夜打出的名頭也不是清君側、誅佞臣這等與寧王謀反時的話,而是殺妖道,以德元帝龍體不安請太子監國這樣的名頭。
劉從祁說:「如今的局勢,咱們只能等,等成王的消息。」
「我們能等,太子會等嗎?」鄭郁道,「若是衡君真有不測,那太子一定會給他找一個謀反理由按上去,屆時劉仲山怕是會以這個理由大開殺戒,滅掉朝堂里所有不忠於太子的人選。」
劉從祁聽後沉默許久,又倒了碗酒飲下,肅聲道:「他要做什麼事,都得依靠太子這個......」劉從祁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用什麼詞形容這個瘋瘋癲癲的太子,末了說:「那現如今,你準備怎麼辦?」
有幾縷秋風送進來,吹起鄭郁的長髮,他說:「我要見太上皇。既然太上皇想要殺劉仲山,那他的手裡一定會有他的把柄。況且太上皇不是一個那麼容易放權的人,就算太子登基,他居南內也不可能不聞天下事。」
萬事結局都離不開一個,那就是不論如何,劉千甫都必須死。
劉從祁劍眉一皺:「我幫你安排,但在這期間你不要急於行事。新帝登基,三省六部里,劉千甫的門生和黨羽數不勝數,一旦有錯,這些人會把你們撕得粉碎。這一年來,你父親處在君臣間方小心翼翼,更莫說你。」
對於劉從祁的勸誡,鄭郁知道也明白,任何事都得先活下來才有可能。在林懷治未回來前,一切事情都不能著急,何況林懷湘是接了德元帝親敕的詔書登基,是君權親授的結果。
劉從祁又勸鄭郁幾句,看他確實無礙後才離開。待雅間房門關閉那一瞬間,鄭郁失力趴在案上嗚嗚地哭起來,經年陪伴和這幾年的分別,讓他再也支撐不住這莫大的打擊,把心中情意哭了個乾淨。
那日後,鄭郁也派錢伍和數十名王府親衛出去找人,但都無音訊。嚴子善、王台鶴等人都有上門來看望過他,徐球和蘇賽生也有來過,但見面也說不出什麼。鄭郁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只感覺冬天要來了,好冷。
鄭郁領著中書舍人一職,以供奉官身份入大內,常陪其林懷湘身側。真論起來,林懷湘剛登基時的滿腔熱血可以與早年的德元帝相比,日日上朝,常處理公文至深夜。
次日清晨又起來接見大臣,但這期間他不允許任何一個臣子去見德元帝。這時鄭厚禮腿疾發作,病臥在床,數日不曾出門,劉千甫看他這樣就把兵部所有事宜交由了兵部侍郎。
而袁紘自那日後,也在家大病一場下不來床。但對其偶爾政論與彈劾還是會親自上書。這讓朝中許多大臣都摸不著頭腦,都在猜測朝中的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