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真的很像。
「你娘在端平手中,他輕易不敢動她。」或許是想起故人,他破天荒地和安瑤講起政事:"盜銅一事牽扯甚廣,拔出了宗申暗底里的事情,勾結宗族聯繫外族意圖謀反,這不狗急跳牆……」
安瑤明白他在嘆息些什麼,謀反也罷,這天下誰從對這位子沒點想法,但為了上位不惜和外族勾結,便是最後成功,國將不國,敗壞祖宗功業,當真是愚蠢又可恨。
舅侄倆聊到夕陽西下,安瑤順著官道出宮,宮人正將四角宮燈點上,點點光里,似乎又開始飄雪,夕陽最後一抹殷紅沒入天邊,方角檐台落下一層雪,安瑤一個人走著,攏緊外袍,看向天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戰事一起,又不知何時平息。
正月里又下了場大雪。
安瑤跪在雪裡,或許是冷過了,竟沒了知覺,劉公公在殿內遠遠望一眼,心中有些擔憂,回到皇帝身邊,皇上正在批改奏摺,氣壓有些低:"還跪著?"
"回皇上,跪著呢。"
熏爐里的龍誕香蜿蜒繚繞,大殿內燃著地暖,將冬日的寒涼擋在外面。
皇上批字,心中悶得慌,思來想去,靜不下心來,放下毛筆,問:「戰事豈能兒戲?」
劉公公心中一頓,勸道:「小侯爺年紀小,只是想為陛下分憂罷了,這天寒地凍的,要是凍壞了身子可怎麼是好。」
皇帝一股氣憋著無處釋放,聞言冷笑:"人家想跪,朕還能攔著不成?"
安瑤斂眸筆直地跪著,感受到身旁有人,抬頭,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被這動作抖落下來。
別來春半,觸目腸斷,留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太子……哥哥?"跪了太久,聲音略顯低啞,顯然有些詫異這人的到來。
洛華拂去他身上的雪,點點頭,掀開披風將他罩進去:"你也是膽子大。"
他看著地上的雪,半響嘆息一聲:「不過也沒說錯什麼,父皇除了你,別無選擇。」
安瑤起初以為洛華是來勸他放棄的,卻不想得來這麼一句話,心中升起一股熱意,或許這世間,唯有洛華一個與他相識相知之人。
朝中原有三派,三派之間彼此制衡,保證皇上一人獨攬大權,而今宗丞相垮台,朝中勢力將重新洗牌,兩派之間無論哪一方都不想對方占優勢。
如今戰事剛起,這次的戰事在帶來苦難的同時,還意味著機遇,誰拿下這次戰事的總將軍,就代表著其中一方的獲勝,這是皇帝所不願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