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身而過,佟言抿了一下唇,避開了目光。
花枝纏密,海水輕涌,兩人交換了位置,佟言落後半步踏在盛嶼的腳印上。
「我是gay。」這回換佟言的聲音響在身後,「盛總如果介意……」
「知道。」盛嶼回頭,目光有些涼,更像是事不關己的敘述,「你和趙允升是一對兒。」
佟言:「……」
小徑兜兜轉轉,石板路前方是一小段海灘,盛嶼和佟言都住在島尾的沙灘別墅,這是必經之路。
沙灘上設置了供人休息的長椅,盛嶼卻偏愛一塊被海水磨平了稜角的礁石。此時已經退潮,礁石風乾,盛嶼坐上去才仰起頭象徵性地問道:「坐這兒抽根煙再走行嗎?」
也沒等到答覆,煙已經晗在嘴裡,眼神勾著佟言,等他來給點菸。
20根。佟言暗忖,剛查過,20根煙可以毒死一頭牛。
他蹲下給盛嶼點了煙,煙霧輕騰而起。剛想起身卻被寬大的手掌在肩頭一壓,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
連個下話都沒有,盛嶼銜著煙轉頭去看海面,只在佟言略微掙扎時用手又壓了一下,頭都沒回,僅僅力道比剛才的重了一些。
佟言領教過盛嶼說一不二的性子,索性擺爛,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沙灘上,拿出手機百度:怎麼樣文雅的罵人?
頁面從上翻到下,佟言都覺得太糙了,剛想換個詞檢索,屏幕上就蒙上了一層白色的煙霧。
猛一抬眼,便迎上了盛嶼的目光,正巧他也剛從自己的手機上收回眼。
空氣似乎滯住了一瞬,佟言深呑候結。
盛嶼的面色倒是如常,依舊分辨不出喜怒,只是伸手拖住了佟言的手,包裹著他的手指息了手機屏幕:「這些罵的都不夠勁兒,我教你。」
吞吐的煙霧散了,低沉的男音散在耳邊:「你他媽傻逼嗎,憑什麼讓我給你點菸?」
海水遠遠地攪動著細沙,海上細碎的波光都映不到眼底,佟言被一根手指勾著領口拉到盛嶼眼皮子底下:「罵一遍,我聽聽。」
放在沙灘上手指逐漸蜷起,掌心攥滿了海沙,佟言盯了盛嶼好一會兒,掀開唇縫,鬼使神差地重複:「你他媽傻逼嗎,憑什麼讓我給你點菸?」
下巴被抬高了一寸:「再罵一遍。」
失序的心跳聲與平穩的海浪聲交雜在一起,佟言抬起眼,聲音微高:「你他媽傻逼嗎,憑什麼讓我給你點菸?!」
聲音在空曠的沙灘上很快就散了,海風將兩人的頭髮吹得更加凌亂。
靜謐而長久的對視中,盛嶼的眼中慢慢有了笑意,佟言的身體也從繃緊中逐漸放鬆,竟是同頻,兩人都笑了出來,盛嶼轉頭又將煙咬在嘴裡,望著海面表情鬆弛又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