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斜陽細碎的霞光里,閃耀著粼粼的波光。
單角馬夫魚在魚桶中跳動了一下,濺在甲板上的水,很快便被陽光蒸發了。
「專心一點。」盛嶼坐在釣魚椅上,左手握著魚竿,右手摸著佟言的發頂,「教過你的,又忘了。」
釣魚須耐得住寂寞,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發間摩挲,濃密的頭髮順滑柔亮,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終於又有魚上鉤,魚線瞬間繃緊,在空中發出嗡嗡的錚鳴。盛嶼有些興奮,右手向下按了按,開始收線。
當一尾金鐵斑越出海面,順著力道砸在夾板上時,盛嶼的右手用了最大的力度,候結上的小痣快速地滑動了兩下,在一聲圧抑的悶亨中,享受到了征服與勝利的快澸。
待佟言吐了嘴裡的東西,漱了口,盛嶼已經又下了魚餌,坐回來。
他沒說話,用手指碰了碰佟言泛紅的臉頰,離開時在他的唇角抹去了一滴水漬。
「還……行嗎?」佟言問這話時在看那尾金鐵斑,好似它身上的斑紋是一件很值得研究的事情。
盛嶼很想說「一般」,卻看著兩排低垂的睫毛,臨時改了口:「還行。」
佟言有一點高興,相較於第一次盛嶼評價的「牙口挺好」,顯然「還行」等同於進步。
他坐在盛嶼身旁,靠著船艙,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跪伏的時間太久了,骨頭僵硬,肌禸酸脹,有些不舒服。
後頸上忽然搭上一隻大掌,不輕不重地柔捏著那處的緊繃,旨腹上的繭子刮在皮夫上,生出讓人心猿意馬的癢。
自兩人做過,佟言就一直不太敢去看盛嶼,一方面自己表現得不算好,全程躺著,缺乏自主行為。
另一方面,佟言總覺得這是一個夢,一個泡影,是自己混亂意識里的貪婪與妄念。
若將人看清了,怕是夢就醒了。
可是現下,他還是沒忍住,順著那條手臂偏頭看向盛嶼,男人在一片蔚藍中英俊得像《聖經》圖冊中的神邸。除了慈悲,一切都是佟言的心頭好。
男人依舊盯著魚竿,手在佟言後頸加大了手勁,漫不經心的笑道:「廢物。」
佟言愛意泛濫,倒也不與他計較,只在心裡頂回去:你行你來啊。
此時臨近傍晚,海面悄然起了風,船體搖滉的幅度更大,佟言望著微微蕩漾的海面,輕聲問:「我們真的在一起了?」
盛嶼將魚線放長,又翻出根煙銜在嘴裡,隨手將打火機拋給佟言,瞧都沒瞧他,直接說:「得麻煩佟先生以後一直給我點菸了。」
金屬打火機被佟言滾燙的掌溫捂熱,翻起蓋子,修長的手指滑動滾軸,引出一束火苗,送了過去,佟言傾身望著盛嶼,清淺的笑意散開,仿若明珠生輝:「榮幸之至。」
盛嶼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佟言這雙眼睛,雖然瞎了,但的確漂亮,瞳眸淺淡,顏色像暈開的水墨,潤澤清逸,只一筆,便是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