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外參加研討會那麼好的機會你都不珍惜,你知不知道這是你提職晉升最好的踏腳石!
我給允升打過電話,他說你們已經分手了,還說你放棄參加研討會,是因為一個保安?!」
不知想到了什麼,正在咆哮的佟父忽然壓低了聲音,佟母也趕緊去關上了客廳的窗戶。
「我和你媽同意你找男人,不是讓你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我們已經把老臉都丟盡了,你還想怎麼樣!如果你再這樣一意孤行,我們寧可讓你一輩子孤獨終老!」
佟言沉默了一會兒,放下筷子,看著佟父平靜地說道:「辭職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辭職信在我出國之前就已經提交了,與您口中不三不四的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另外,爸您如果覺得有一個同性戀的兒子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情,那我可以不再回這個家,不再出現在你們面前,還給你們清靜的生活。」
「反了天了你!」
佟言站起身,撐著桌面苦笑:「我已經在盡我所能的做一個你們眼中的好兒子了,如果還沒令你們滿意,那就當我反了天了吧。」
說完這話,佟言轉身回了臥室,掩上門,果然又聽到門外的老生常談:「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障?你看看人家范承勛那兩個兒子,老大自己開公司做老闆,和女朋友也訂婚了,老二在市委辦做秘書,馬上就要提職了,你再看看咱們家這個!當年我處處壓范承勛一頭,現在倒好……」
系扣子的手指一停,放在塑料紐扣上的指尖壓得發白,佟言靜默了很久,手指才重新鬆弛下來,將紐扣塞進了扣眼。
穿好襯衫,在臥室尋了一圈,沒找到自己的外衣。從柜子中胡亂拽了一件套在身上,佟言拉開門之前將表情調整到了平靜冷淡。
還真像我的母親,他在心中自嘲,多年後我是不是也會變得和她一樣冷漠?
走出房間,站在玄關,佟言看著母親冰冷的神色和父親憤怒的目光,輕聲道:「很抱歉,沒讓你們以我為榮,反到因我丟了這麼多年的臉,如果沒有我能讓你們高興一點的話,你們可以權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
推開門,佟言走出了那個被稱之為「家」的地方。————上個世紀修建的市委家屬區,樹木已經長得參天,茂密的枝葉遮擋了陽光,只余斑駁的光影落在身上。
那些跳躍的光點,讓佟言忽然想起了昨夜酒吧街上的霓虹,腦中隨之划過一些零散的記憶,還未成形,就被一聲呼喚打斷了。
「佟言!」
身後快步走來一個與佟言年紀相仿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五官端正,眼神明亮,讓人見之即有好感。
他行至與佟言並肩,笑著問:「酒醒了,這麼快就走?」
佟言一怔:「范宇,你怎麼知道我喝醉了?」
「我怎麼不知道?」鏡片後的眼睛醞出調侃的笑意,「還是我開車把你接回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