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技師推了一把,盛嶼才唯唯諾諾地應了下來,出門時被黃經理拉了一把,推到了一旁的角落:「回去和你哥說,我可給你機會了,讓他以後別來嚇唬我,我也不是吃素的,再來煩我我就開了你。」
「我哥?」
「對呀,就那姓方的,咋的你倆不認識?」
「認識,他是我表哥。」盛嶼搓了搓指腹上的繭子,低聲下氣地說道:「謝謝黃經理給機會,我以後不會讓他再打擾你了。」
黃經理滿意地點點頭:「去吧,進到包房裡一切聽張師傅的,千萬別再給我惹麻煩了。」
他背身而去,邊走邊嘟囔:「怎麼一直招不到茶藝師,真是怪事了。」————VIP室內,五十多歲的男人面貌年輕且溫雅,躺在按摩床上,張二正為他捏肩。
張二手法嫻熟流暢,馬屁拍得也精良,不硬不假,恰到好處:「曹先生這麼久沒來是去度假了?您不來,店裡缺了財神爺,有人盼著您來,可這段時間我倒是挺開心的。」
閉目養神的人問:「為什麼?」
「因為您不來,就證明您的腰傷沒有復發,沒再遭那份罪,也證明我手藝不錯,給您按得挺好。」
曹峰年逾半百,骨子裡透著被歲月磨礪出來的從容穩重,又有未經濁世洗染的溫柔沉靜,他輕輕勾起唇角,笑道:「勞你掛念了,最近家裡有事,忙了些。」
張二看著他眼下的烏青,沒有亂打聽:「曹先生現在可以睡一覺,解解乏。」
「睡不著,聞著茶不錯,先喝杯茶。」
張二趕緊將躺椅調成了座椅,對坐在茶台後的盛嶼使了個眼色。
茶葉在茶盞中慢慢舒展,盛嶼將一盞茶推到曹峰手邊:「曹先生,請慢用。」
他的目光一直是低垂拘謹的,如今卻在厚重的額發後挑起視線,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手機。
曹楓執起茶盞,用蓋子輕輕撇動浮茶:「生面孔,沒見過。」
張二趕緊說:「新來的按摩師,茶泡得不錯,曹先生您品品,不行就換人。」
壓著茶盞的蓋子,曹峰抿了一口茶:「口感濃郁又不失柔和,挺不錯的。」
幾口茶後,男人又躺了回去,在茶香中緩緩閉上眼睛:「最近腰不疼了,換頭疼了,先按按頭吧。」
室內很滿,裝著舒緩的音樂,淡淡的茶香與沸滾的水聲;又很空,連張二都停下了自己的馬屁功夫,空得很靜。
手指順著紅木漆面輕輕移動,越過茶盞,點一點靠近放在桌上的手機。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的那一刻,臨界沸點的水泡怦然炸裂;張二將太陽穴按得輕輕凹陷;一直閉著的眼睛抽動了一下;一隻不算年輕的大手驟然蓋在了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