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道:「失憶之前的事情。」
扶蘇卻平靜的道:「甚麼失憶?予何曾失憶過?」
胡亥面色有些失落,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在圄犴之中,扶蘇渾身是血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手,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和失憶之前一模一樣。
扶蘇收回目光,道:「快走罷。」
胡亥點點頭,終於離開了扶蘇的寢殿。
扶蘇望著寢殿的屋頂,眼神有些無力,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圄犴事件之後,親信被壓死在橫樑之下,可以說是死無對證,所有不利的證據全都指向王沖,如此一來,王綰被釋放,反而是王沖被抓進了圄犴,關押起來。
王綰離開圄犴之後,第二天一大早,便前來探望扶蘇的病情。
扶蘇一夜未眠,自然起得很早,他令寺人端來盥洗的器具,和往常一樣起身洗漱,根本不假他人之手。
「長公子。」寺人進來通傳說道:「王相來了。」
扶蘇的表情很是平淡,甚至仿佛一潭死水,道:「請王相進來。」
「小臣敬諾。」
王綰小跑著近前,道:「長公子!你的傷勢……」
扶蘇搖搖頭,沒有說話。
王綰見到扶蘇氣色「不錯」,和平日裡沒有任何不一樣,只是小腿包紮起來,瞬間放心下來,義憤填膺的道:「該死的王沖,竟勾連夜郎,構陷老臣,如今還累得長公子如此受罪!真是萬死難辭其咎!長公子請放心,老臣這就上書,即使王沖是老臣的親侄子,這次老臣也必然大義滅親,除了這個禍患!」
扶蘇淡淡的道:「隨意罷。」
王綰仍然義憤填膺的道:「還有那夜郎國女!也是可惡,竟聯合了王沖來構陷老臣,若不是昨日他們窩裡鬥,老臣險些便要糟了算計,也是老臣命不該絕!老臣也絕不會放過夜郎,小小的夜郎,竟如此膽大包天,合該立刻發兵,將夜郎殺的片甲不留,方能彰顯我大國風範!」
扶蘇這次連說話都懶得說,沒有開口。
王綰卻喋喋不休,再次道:「老臣在圄犴之中,那些子勞什子的廷尉,還以為長公子你沒有了依靠,真真兒是愈發的猖狂,哼,說來可笑至極,他們甚至找到了次公子,打算扶持次公子成為大秦儲君!次公子?廷尉還真是有病亂投醫了,次公子憑甚麼與咱們長公子相提並論?論才識,論武藝,甚至論樣貌,長公子都是頭籌,不是老臣編排,次公子是拍馬也趕不上您的!朝廷中也是夠烏煙瘴氣了,這次老臣出獄,便是要大刀闊斧……」
他的話還未說完,扶蘇終於開口了,嗓音涼涼的,仿佛冰冷的死灰,被冰冷的寒風吹散。
「二弟他……好歹有一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