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等二人走了,看了看空蕩蕩的大殿門,這才抬步走進去,方才外面那麼混亂,仿佛趕集一般,殿內卻鴉雀無聲。
胡亥走進去,道:「哥哥?」
扶蘇就在殿內,他坐在席上,手中托著羽觴耳杯,正在飲水,動作悠閒自得,但面容過於平靜,好像波瀾不興的死水。
「哥哥,」胡亥走過去,道:「放心罷,我叫來了君父,幫你把人都趕走了。」
哆!
扶蘇將羽觴耳杯重重放在案几上,冷聲道:「那我還要感謝你了?」
「哥哥?」胡亥一頭霧水。
扶蘇道:「讓他們進來也好,讓他們看看我現在落魄殘廢的模樣,也免得那些卿大夫們,還對予抱有不切合實際的幻想,也好。」
胡亥張開嘴,剛要安慰扶蘇,扶蘇轉過頭來看著他,道:「你也對予抱有甚麼幻想不成?」
他說著,突然笑了一聲,笑容有些嘲諷,上下打量著胡亥,道:「你這般纏著予,不會是覺得予榻上的功夫不錯罷?可惜,可惜了,予如今變成了殘廢,你若是想要與予行露水之歡,怕只能自己坐上來了。」
嘭——
胡亥聽著扶蘇的話,臉面登時通紅。
扶蘇又道:「興許也是不錯,既然你這般不挑,予已然是個殘廢,也沒甚麼可挑。」
胡亥定定的看著扶蘇,面頰上的殷紅退去,反而變得一片慘白,他的皮膚本就白皙,如今白的像紙一般,嘴唇還在微微顫抖。
扶蘇喉嚨滾動,心竅中升起一股不忍,咬了咬牙,繼續道:「怎麼,你還留在此處,這青天白日的,是想與予白日宣淫不成?」
胡亥咬了咬嘴唇,道:「你這樣說話很傷人。」
「傷人?」扶蘇輕笑:「反正予已經傷的不輕了,還管旁人做甚麼?若是覺得傷人,便滾遠一點,別在予面前礙眼!」
扶蘇說罷,感覺到胸腔中一股窒息,憋悶得無法喘氣。
胡亥嘴唇又顫抖了兩下,沒有說話,突然轉身,默默地離開了大殿。
扶蘇看著他的背影,狠狠鬆了一口氣,面容上展露出一絲苦笑,伸手握住旁邊的羽觴耳杯,重重的砸出去,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胡亥離開扶蘇的寢殿,也不想回自己那處,乾脆去了政事堂,坐在自己的班位上。
胡亥乃是少府衣丞,他的工作十足清閒,平日裡都不怎麼「坐班」,有空來一趟,沒空就不來,同僚們都知曉胡亥受嬴政和扶蘇的寵愛,在少府做衣丞不過是裝裝樣子,所以沒人計較這些,都默認少府沒有這個人。
今日胡亥一反常態,一大早坐在班位上,來政事堂的少府同僚全都嚇了個好歹,生怕是嬴政派來監工的,趕緊兢兢業業的埋頭苦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