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亦璟在路牙子邊蹲下,有些透不過氣來。
似曾相識的境遇,像極了那天父親母親下葬,人群散去,他卻停留在原地。
A城的十月下旬,總是多雨。
人們嘴裡說著節哀的話,眼神里卻暗藏其他情緒。他一個人從醫院離開,一個人糊裡糊塗的在醫院好心護士的指導下辦各種手續。家裡的管家不知所蹤,公司的二把手也跑路,家族的百年企業轟然倒塌。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一切天翻地覆。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墓園裡,不知道該去哪裡。
能去哪裡呢?
他已經沒有家了。
也是這樣的雨。
剛開始雨滴落在頭頂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什麼感覺。
等到他回過神來,雨勢已經傾盆。
他無措的站在大雨里的墓園,從嘗試著尋找屋檐避雨,到後來索性放棄、坐在原地。
雨勢傾頹,世界只剩下轟鳴的雨聲。
吵鬧又安靜。
雨水嗆進口鼻,喬亦璟重重的的咳起來。咳得一聲接著一聲,上氣不接下氣。
胃裡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蹂.躪,痛得他忍不住乾嘔。雨水讓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任憑他如何努力睜開眼睛,都無濟於事。
這樣的痛劇烈到像是要將他撕裂,但卻又那樣平常,平常到喬亦璟確信,就算是此刻他昏倒在了雨里,過不了多久也一樣能夠醒來。
手機沒電之後自動關機,是有一次機會可以重新開啟的。
電量應該足以撥通一個電話。
可男人卻兀自坐在雨里,儘管身體因為濕冷和痛意不受控制的打顫。
要打給誰呢。
這樣大的雨,在這樣偏遠的地方。
只是一個電話的時間,是不可能叫到車的。
至於打電話給認識的什麼人。
喬亦璟想不出,誰會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過來借給他一個屋檐。
就像很多年前他想不出該做什麼。
這麼多年後的他,依舊不知道該去往何方。
仿佛深海里的一艘孤零零的船,他找不到方向,也靠不到岸上。
但到底是比多年前要更慘些。
身體某處器官的疼痛讓他有些支撐不住,喬亦璟索性躺倒在滿是雨水的冰冷地面,蜷縮起身體。
身上沒有力氣,他兩隻手的掌根虛浮的壓在胃上,儘管這樣的壓制並沒有讓疼痛減緩分毫。
喉嚨里泛起苦意。
胃裡的絞痛愈發狠戾。
痛得仿佛永遠不會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