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太善良!」裴承志握住她的手,冷笑一聲,「傷心?父親從不在母親心上,又怎會因為驟然離世得她半分傷心——」
趙瑾聞言,眼眸微微張大,似是不可思議,接著便聲音一沉:「混帳!!!」
伴隨著這道怒斥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響亮的巴掌。
趙瑾眼圈瞬間發紅,淚意洶湧而上,她隔著朦朧的淚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裴承志:「……你便是這樣想我的?」
裴承志被打懵了,他愣了一下才捂著被打偏過去的左臉,眼裡浮起怒氣。
他正要同趙瑾分辨,抬頭卻被她眼中洶湧的情緒震住,愣在原地。
「侯爺不在我心上?」
趙瑾哽咽的聲音中帶著不可思議:「我同侯爺夫妻十七年,感情自來深厚,他為我遮風擋雨,我為他生兒育女,他征戰沙場為國盡忠,我便打理府宅守好後方,十七年默契深厚的感情……便是你眼裡的不在心上?他驟然離世,我幾番悲痛欲絕,恨不得隨他一起去了……可我連殉情都不能,若就這樣去了,置你們兄妹於不顧,到了地下,他定然要怪我,我豈能叫他泉下都難安?」
「承志,你看見了麼?」趙瑾紅著眼睛,看了周圍眾人一圈,接觸到她眼神的人不知為何,下意識避開。
裴承志不明所以。
趙瑾驀地笑了一聲:「平陽侯夫人鑽營弄巧,不安於室,京城人盡皆知,沒有人願意沾染半分……我不知道自己聲名狼藉麼?」
「我知道。」
她看著裴承志:「我不想要安逸度日,不想要好友知己麼?我便願意形單影隻,數滿京城卻無三兩摯友,往來皆名利麼?」
裴承志面有觸動,雙手緊握成拳:「那你為何、為何……」
「為何依舊如此?」趙瑾接上他的話,直直看著他,「因為我想要自己的夫君前程敞亮,我想要我的兒子前路少有坎坷,想要我的女兒嫁得良人,此生都不必為權勢折腰,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她聲音很輕,細聽之下還有些顫抖。
裴承志瞬間渾身僵住。
「我不在意你父親?」
趙瑾眼眶通紅,聲音沙啞:「我若不在意他,何需十年如一日鑽營,落得名聲掃地,人人避之不及的境地?!」
她話音落下,廳堂數人在此,卻落針可聞。
眾人皆愣在當場,反應不及。
平陽侯夫人不滿於自己身份,愛鑽營弄巧,這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也是她不受歡迎名聲差的原因,大家只當她心氣高,不願止步於侯爵夫人,大多人瞧她不上,更恥於與之相交。
而現在……真相落差過大,他們一時間只覺得荒謬。
可仔細想來,平陽侯夫人做姑娘時還挺招人喜歡的,變的勢利虛榮是嫁人之後的事兒了。
而一個已嫁為人婦的女人,再鑽營又能如何,女人本身價值就是由夫君所處地位決定,她再上進再想往上一步,還不是要平陽侯變成平陽公,甚至平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