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妃當機立斷,迅速叫嬤嬤們將她扶去廂房。
得虧今日太醫也來赴宴了,倒是免了耽擱奔波。
看著人事不省的英國公夫人,趙瑾下意識想起身跟上去,但到底忍住了沒動。
有二皇子妃在,這場合不該她出頭,規矩也不能亂。
只是她實在難以抑制心中湧起的那一股悲涼嘆惋之意。
她能與英國公夫妻感同身受。
若今日傳來消息的是裴承州……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
尤其是方才英國公強忍悲痛,盛讚忠勇兒郎那一幕,令她瞬間熱淚盈眶,心中那股仿佛是充斥著巨大悲傷、又像是被震撼不能的情緒盤旋其中,久久不能散。
後勁兒似乎也極大,叫她現在都沒法緩過來。
她閉眼片刻才眼神清明地睜了開來,轉身握住身邊同樣臉色蒼白的周念慈的手。
周念慈一頓,偏頭對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趙瑾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
席間祝尚書夫人和御史中丞夫人等家中也有孩子去北疆的此時臉色也一樣難看,眼中更摻雜著細細密密的擔憂。
但大家誰都沒有說話,只詭異地維持著平靜的氣氛。
沒人再討論玉華公主夫妻如何登對,也沒人再說英國公府小公子如何勇猛無雙。
正在敬酒的盧恆也很識趣地放下了酒杯。
二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一場婚宴就在這樣詭異而安靜的氣氛中草草結束,二皇子夫妻擔起了主人家的責任,盡職盡責幫著盧恆將一眾賓客盡數客氣送走。
回了府中,趙瑾才沉沉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
裴羨語中也含著惋惜:「若英……忠勇伯不死,待戰爭結束,只怕成就必不止步於伯爵。」
他僅及弱冠之年,會有大好前程。
「是啊。」趙瑾道,「剛知道他時,他便是個機靈活泛而義氣膽識皆有的少年,他天資也並不差,怕只是為避嫡長孫之鋒芒才故做紈絝。」
便是做紈絝,他也做出了門道來,做人做事留足後路,人脈交際樣樣不差,昔日春獵,京中才俊繁多,前三竟也有他一席之地。
是個十足出色的少年郎。
若不出意外,此番上戰場,他必能混出頭來。
屆時嫡長孫走文道,他走武道,卻是相輔相成。
卻不想他的死訊來得這樣突然。
裴西嶺沉默片刻才開口道:「戰場無眼,上去的人都早有準備,以身殉國是他甘願為之,也的確是無上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