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爬,想躲進房間的柜子里。
一道閃電划過夜空。
喻明皎微微瞪大眼睛,腦袋不小心撞到茶几,重重的一聲,茶几上的畫筆都撞落在地。
喻明皎完全感覺不到疼,她只是惶然。
手因為害怕想抓點什麼東西,卻只是抓到一隻筆。
一隻黑色畫筆。
她在昏黃的光線下,直直地看著這隻黑色畫筆。
一瞬間,耳朵里刺耳的老鼠聲與人聲都慢慢輕弱下去。
她艱難地撐著上身,坐了起來。
喻明皎僵硬地姿勢,手因為害怕還在微微顫抖,她像是下意識的一樣,抖著手在手心畫了一個「:)」笑臉。
這是岑聆秋教她的。
如果感到不安害怕,那就在手心畫個笑臉。
女人清淡溫和的嗓音猶如實質響徹在耳邊。
喻明皎就像瘋了一樣,在手上畫了許許多多個:)
密密麻麻的黑色笑臉畫在清瘦蒼白的手腕上,她像一個尋找安全感的小狗,近乎是魔怔一樣畫著笑臉。
每一個黑色笑臉如同雨滴,頃刻間就在喻明皎的身上形成了暴雨。
她似乎並沒有得到安全感,她又在紙上畫了許多個歪扭的笑臉。
窗外是暴雨,昏黃燈光的房間裡,是一個殘疾女孩在發著匪夷所思的瘋狂,她不停地畫著同一個笑臉,一刻也不停。
喻明皎畫的太癲狂,咔嚓一聲,筆頭被畫斷了。
她怔了一秒,而後崩潰地將桌子上的紙全都揮在地上。
喻明皎急促地喘著氣,心頭藏著一股劇烈的氣意,她只想把這種氣意都撕開,然後撕爛。
她低著頭,艱難地呼吸著。
目光渙散間,她的眼睛在微弱的蠟燭光線里瞥到茶几底下有一抹紅色。
喻明皎翻開地面的雜紙,爬到茶几底下,將那抹紅色拿了出來。
是一條紅色手串。
她想起來這是岑聆秋想給她,卻被她一把扔掉的手串。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極力壓抑,有關岑聆秋的一切。
她不去看岑聆秋,也不去想關於她的任何事,她一直告訴自己不需要過於關注這個女人,她不堪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該。
她以為她做到了,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忘記過岑聆秋。
喻明皎瘦如枯木的手腕,一直被拉開的窗簾,沒辦法好好吃飯,黑夜裡密密麻麻的黑色笑臉,無不在嘲諷她。
她無時無刻,都在循著岑聆秋的過去活著。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會像岑聆秋一樣了。
她討厭孤獨。
討厭黑暗。
討厭身邊沒有人。
林秋。
林秋。
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