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閘機穿行而過時,他餘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二人。
而此時伍玲和陸山平都好似被束縛了的雞崽兒——陸渝並沒有誇張,他看著現在父母的模樣,只能想到這一個形容——低著頭一言不發。
但儘管如此,他們還是遠遠地跟在身後。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上前。
伴隨著一股淡淡的花香,陸渝看清了來人。
是他剛剛進門時等在一旁的那個老先生!
老先生又開了口,雖然年紀大了,但此刻他義無反顧地蹲在了輪椅邊。
吳老一擺手,對陸渝道:「不用停。」
「江月!」那老先生聲音激動地道。
陸渝看盛曜,後者微微搖頭。
正當陸渝猶豫著要不要稍微放慢腳步時,就見那老先生微微垂下首,語調落寞地開口。
「院子裡的黃花風鈴木都開了。」
「你真的不去看看嗎?」
這一刻,吳老終於轉頭,看了過去。
盛曜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按了一下,陸渝心領神會地停了下來。
「怎麼?」
吳老聲音裡帶著幾分沙啞,還有幾分疲倦,但更多的,是嘲弄。
他緩緩轉過頭,終於在那老先生期待的目光下,施捨過去一個眼神。
「蕭先生不用去為自己的事業、未來、家族去奮鬥了?」
那姓蕭的老先生剛要開口,又被吳老陡然拔高的分貝厲聲打斷。
「不再愛惜自己的面子,不再顧及他人的目光,終於肯來看我這把行將就木的老骨頭了?!」
吳老激動地拍打著輪椅的扶手,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不自覺地咳嗽起來。
「吳老!」盛曜趕緊上前,輕輕給吳老拍背順氣。
陸渝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低頭在輪椅背後的置物袋裡翻了一下,找出一隻保溫杯,給吳老倒了杯溫水。
吳老伸手接過,喝了幾口溫水,終於喘順了氣。
「好孩子。」
伍玲和陸山平已經圍了上來,但在吳老方才的怒火之後,現在的他們什麼也不敢做,只站在一旁。
而相比起身邊的丈夫,伍玲明顯更加震驚,目光不時地往那明顯比他們更急切的蕭老先生看去。
當年的吳老可謂是主持界金字塔頂尖的那顆明珠,海內海外,政·壇商界,各種場合都是扛把子的那種。
而伍玲和陸山平,是吳老的學生。
那時候的「學生」二字,可不像現在只是單純上個課那麼簡單,而是正兒八經地拜入師門,同吃同住的那種。
而主持、媒體這類的行業,不僅需要師父領進門,更要因材施教,一點一滴手把手才能調教出來的。
說一句「師恩浩蕩,終身為父」也不為過。
而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吳老毫無徵兆地「退隱」了。
自那天之後,再也沒有人在任何一個公開場合,任何一個電視頻道上看到過吳老的身影。
也沒有人知道原因。
只有伍玲隱約聽探到一點風聲。
是因為一個姓蕭的男子。